老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掌心粗糙却温暖,二十年前他失去儿子儿媳时,也是这样拍着年幼的谢景行安慰。
“去了那边,定要护好自己,平平安安地回来。”
谢景行含泪点头。
之后几日,谢景行便留在府中陪着爷爷,日子在祖孙俩的闲谈与沉默中悄然流逝。
距启程之日越来越近,从十日、五日,终于到了最后一日。
离开前的清晨,谢景行刚将行囊捆扎好,院外传来李严的声音,隔着墙喊他:
“景行!那逃犯抓到了!案子结了!”
谢景行心中一松,能在离开前见案子尘埃落定,也算是个圆满的收尾。
他原就想请同僚们吃顿饭道别,这下正好,若案子未结,众人怕是也没心思赴宴。
“李严,你帮我约大家今晚聚聚,我做东。”
李严在墙外应得响亮:“好!就定在城西的福满楼!”
傍晚酉时,福满楼雅间里,谢景行提前到了,刚坐下没片刻,同僚们便陆续来了。
他起身要迎,却见雅间门被推开,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青色衣裙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冷。
“楚大人?”谢景行一怔,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李严。
李严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解释:“楚大人说大家连日办案辛苦,本要请大家吃饭,听闻你也做东,便说一同热闹热闹。”
自那日窑厂一别,他已有七日未见她。
那日她的冷言厉色还在耳畔,谢景行下意识避开视线,牵强扯了扯嘴角:“那......”
楚寒酥却淡淡开口,目光未在他身上停留:“我今晚还有别事,大家随意点,账记在我名下。”说完,便转身出了雅间,裙摆扫过门槛,没留下半分留恋。
谢景行望着她的背影,怔了半晌才回神。
她一走,雅间里的沉闷顿时消散,有相熟的同僚凑过来问:“景行,你莫不是中了彩头?怎突然请吃饭?”
“你不会真要辞官吧?楚大人那日定是气头上,怎会真辞退你。”
“是啊,你可不能走,咱们刑侦营离不得你。”
谢景行笑了笑,没正面回答,只扬了扬手中的菜单:“什么都不是,就是许久没聚了,快点菜吧。”众人见他神色如常,又知他素来痴缠楚大人,料想他不会真走,便都放宽心去看菜单了。
正热闹间,店中小厮来传话,是楚寒酥要他带话:
“我与爹娘在邻间雅室,他们说许久未见你,过来打个招呼吧。”
楚伯父楚伯母待他素来亲厚,如亲生父母一般。
他这一去边疆不知何时归,确该好好道别。
谢景行起身对众人说了句“去去就回”,便转身走向邻间。
推开雅间门的瞬间,他脚步猛地顿住,楚寒酥身边的太师椅上,正坐着江临舟,而楚伯母正拉着楚寒酥的手,笑着问了一句:
“酥儿,你与临舟的议亲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08
谢景行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楚寒酥与江临舟,竟已到议亲的地步了?
也是,坊间常说,若是命定之人,情分自来得快,婚事也定得急。
想来他们二人,便是这般天定的缘分吧。
他掐了掐手心,压下心头翻涌的涩意,如常迈步进去,躬身行礼:“伯父,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