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疑踪
午夜十二点。 冰冷的雨点化作无数银针，刺破了城市虚伪的宁静。
苏哲的车停在警戒线外，雨刷器徒劳地对抗着瓢泼大雨。他关掉引擎，车厢内瞬间被沉重的寂静吞噬，只剩下雨点击打车顶的单调鼓点。车窗外，红蓝交替的警灯在湿漉漉的地面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倒影，为这片高档住宅区染上了一层不祥。
他推开车门，一股夹杂着泥土腥气的冷风灌了进来。苏哲拉高风衣领子，快步走向那片被灯光聚焦的中心。
“小苏，你总算来了。” 开口的是市刑侦支队长赵国强。他年近五十，脸上的皱纹刻满风霜，此刻被雨水冲刷得油亮。他看到苏哲，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随即指了指地上那个被白布覆盖的人形轮廓。
“又让你白跑一趟。死者是天鸿集团董事长李天鸿，商界的大人物。”赵国强呼出一口白气，继续道，“初步判断是抑郁症，从顶楼天台跳下来的，遗书都找到了。现场除了雨水什么都没有，你一个搞植物的来看什么？”
这种质疑，苏哲早已习惯。法医植物学——这个听起来像是给花花草草做亲子鉴定的学科，在重案现场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他们需要的是指纹、DNA、弹道分析，而不是什么花粉和孢子。
苏哲没有回答。他的战场，总在别人视线之外。
他戴上乳胶手套，绕过赵国强，径直走向那具冰冷的尸体。但他并未关注致命伤，而是蹲下身，目光几乎贴在了地面。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尸体上，而是死死锁定了死者那双价值不菲的定制皮鞋。
雨水冲刷着鞋面，但在鞋底与鞋帮的缝隙里，却嵌着些许异物。在勘查灯的强光下，它们显露原形：一小撮不同于地面柏油、略带灰褐色的泥土，以及一缕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微小绿色纤维。
“有发现？”赵国强跟了过来，语气带着例行公事的敷衍。
“可能。”苏哲的声音很平静。他从勘查箱里取出一把无菌镊子和证物袋，动作轻柔得像在进行一台精密手术。“死者从顶楼的家到天台，一路都是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公寓楼下的绿化带是红黏土。那么，这灰褐色的钙质土，是从哪来的？”
赵国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皱眉道：“也许是几天前沾上的？谁会注意鞋底这点泥？”
“也许。”苏哲不置可否，小心翼翼地将泥土和纤维夹入证物袋密封。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目光投向那栋高耸入云的豪华公寓楼，“赵队，我需要死者坠楼时穿的全套衣物，尤其是他的西裤。”
赵国强摆摆手：“行，按规矩来。不过得快点，家属催得紧，希望能尽快处理后事，明天一早就可能要火化。”
“明白。”苏哲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2 微观迷局
在他身后，赵国强的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模糊：“唉，又是一个被压力压垮的可怜人。”
回到灯火通明的实验室，助手小陈已经泡好了热咖啡在等他。 “苏老师，又是一起自杀案？”小陈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对苏哲的专业充满好奇与崇拜。
“目前来看，所有宏观证据都指向这个结论。”苏哲脱下湿透的风衣，将那个小小的证物袋放在实验台上，眼神里透出一丝猎人般的光芒。“但宏观世界，有时候是会撒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