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豢养七年的金丝雀,是他所有肮脏秘密的活体U盘。
他订婚宴上,笑着对全世界宣称我只是个有精神病的远房妹妹。第二天,我便被押送往精神病院。
车行至跨海大桥,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消息,纵身跃入寒冬的刺骨海水。
三个月后,在他志得意满、即将登顶的上市庆功宴上,我身着服务生的制服,亲手将他光鲜亮丽的商业帝国和虚伪的人生,变成了万人唾弃的废墟。
1.
顾琛订婚宴的灯光,金碧辉煌,晃得人眼睛发疼,像要把所有阴影和龌龊都蒸发出水汽。
我缩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手里端着的苏打水一口没喝,冰凉的杯壁沁得指尖发麻。这场景我太熟悉了,七年里,我无数次像这样站在他光芒之外的阴影里,替他处理那些他不能亲自出面、见不得光的人和事。香槟塔折射出炫目的光,流转过顾琛和他身边那位真正的、名正言顺的“顾太太”——林氏集团的千金林薇。他们挽着手,接受着潮水般的恭维和祝福,般配得如同海报上的模特。
细微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地钻进我的耳朵。
“那位是谁啊?好像一直跟着顾总?”
“不清楚呢,看着不像普通助理,气场不太对……”
“啧,顾总这样的男人,身边有几个莺莺燕燕也正常,不过林小姐可不是好惹的。”
我低下头,胃里一阵翻搅。这七年,我就是他身边这样一个模糊不清的暧昧存在。需要时,是万能的工具,是温柔的解语花,是见不得光的利刃;不需要时,便是随时可以擦掉的灰尘,是必须彻底清除的污点。
记者们像闻到花蜜的蜂群围了上去。突然,一支话筒毫无预兆地转向了我,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残忍好奇:“这位小姐,打扰一下,请问您和顾总是什么关系?今晚为何一直在此?”
一瞬间,全场的目光,探照灯似的聚焦在我身上。我能感到顾琛的视线也扫了过来,那里面有一闪而过的冰冷警告,但很快,那警告就融化成为一种近乎温柔的、令人作呕的怜悯。他轻笑一声,手臂更紧地揽住林薇不盈一握的腰肢,对着记者,也对着全场竖着耳朵的宾客,用一种清晰又随意的口吻说:“各位媒体朋友别打扰她。这是我一位远房妹妹,小时候家里遭变故,受过刺激,精神不太稳定,离不开人照顾。今天带她出来散散心,大家多包涵。”
远房妹妹。精神不稳定。
七个字,轻飘飘的,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那些原本带着探究、好奇、甚至些许暧昧猜测的目光,立刻变成了恍然大悟的“原来如此”,掺杂着廉价的同情和更深刻的鄙夷。看,原来是个疯子,一个漂亮的疯子。
林薇配合地依偎着顾琛,脸上露出一个得体又带着些许无奈和怜悯的微笑,仿佛在说“看,我未婚夫就是这么善良”。
我站在原地,脚下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仿佛变成了流沙,要将我吞噬。七年。我替他挡过灌向他的烈酒,替他处理过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灰色交易,替他安抚过被他逼到绝路的对手,在他胃疼辗转的深夜跑遍半座城市买回他指定的药。我所有的青春、智慧、情感,甚至良知,都祭献给了他和他的野心。最后,只换来他轻描淡写的一句“精神病”,成了他用来衬托自己善良和新婚妻子大度的可怜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