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多谢。”他低声道,“救命之恩,日后必报。”

“先活下来再说。”我递过一碗温水,“能自己喝吗?”

他尝试抬手,却牵动伤口,痛得吸气。我只好扶他起身,将碗递到他唇边。

他犹豫一瞬,低头喝水。长发散落,掠过我手背,有些痒。

喂完水,扶他躺下时,他忽然开口:“姑娘为何独居于此?家中无男丁?”

我动作一滞。

“我父亲和兄长,半年前战死沙场。”我语气平淡,“母亲悲伤过度,已病逝一月余。”

他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和…同情?

“沈家…”他喃喃道,似在思索什么。

“你听说过?”

“…不确定。”他按着太阳穴,“似乎有些模糊印象,但想不真切。”

我点点头,不再多问。

无论真假,他既暂失记忆,问也无益。

“好好休息。”我起身,“厨房温着粥,饿了就叫一声。”

“姑娘。”他在我身后道,“大恩不言谢。”

我摆摆手,带上门。

三日后,他已能勉强下地行走。

我正在院中练枪,汗湿重衣。一转身,见他倚门而立,静静观看。

“伤势未愈,别站着吹风。”我收势道。

“沈家枪法。”他忽然说,“刚猛凌厉,名不虚传。”

我挑眉:“想起什么了?”

“只是…似乎见过类似的枪法。”他眼神有些飘忽,“很熟悉的感觉。”

我未追问,将枪立回架上去:“既然能走了,吃饭自己过来。”

厨房狭小,我们相对而坐。我盛粥递给他,他双手来接,指尖相触时迅速收回,耳根微红。

有趣。看来是个讲究礼数的。

“姑娘平日就做这些?”他低头喝粥,状似随意地问,“练武,操持家务?”

“不然呢?”我扒着饭,“沈家就剩我了,总得活下去。”

他沉默片刻。

“可有亲朋相助?”

“有几个世交,初时还来探望,后来便少了。”我语气平淡,“沈家败落,避之不及也是常情。”

他握勺的手指微微收紧。

“人情冷暖,自古如此。”

“你看得倒透。”我笑了笑,“快吃吧,粥要凉了。”

饭后我收拾碗筷,他起身帮忙。

“伤员就老实待着。”我挡开他的手。

“伤势已无大碍。”他坚持,“总不能白吃白住。”

我打量他。高我近一个头,肩宽腰窄,确实是练武的身形。虽脸色仍苍白,但站得笔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

“那好。”我指指水缸,“去挑水吧。”

他明显一怔。

“怎么?”我抱臂,“不是说不能白吃白住?”

“…这就去。”他转身走向水桶,背影竟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味。

我忍笑跟出去。

他挑着空桶走向井边,动作略显生疏,但姿态依旧挺拔。打水时,因牵动伤口而顿了顿,却一声不吭地继续。

两桶水满,他尝试挑起,扁担压上肩背时脸色白了一分。

“算了。”我上前按住扁担,“伤口裂开更麻烦。”

他固执地不让:“无妨。”

“这是命令。”我挑眉,“伤员就该听大夫的。”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终于放下扁担。

“我去劈柴。”他转身走向柴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