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
他已拿起斧头。这次动作流畅许多,力道控制精准,木柴应声而裂,断面整齐。
我眯起眼。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身手。
他似察觉我的审视,动作微滞,随即继续劈柴,状若无事。
傍晚,我替他换药时,发现绷带果然又渗出血迹。
“说了别逞强。”我皱眉撒上金疮药,“再这样,明天捆床上。”
他端坐任我处理,低声说:“只是想做些事报答姑娘。”
“报答不在乎这一时。”我用力系紧绷带,听他吸气才稍松些,“好好活着,想起自己是谁,然后离开,就是最好的报答。”
他沉默良久。
“姑娘希望我尽快离开?”
“不然呢?”我奇怪地看他,“你难道要在我这破院子里住一辈子?”
他垂眸不语。
换好药,我收拾药箱,听他轻声问:“姑娘可曾定亲?”
我手一顿。
“问这作甚?”
“只是觉得…姑娘这般人物,应早有良配。”
“原是有婚约的。”我语气淡下来,“林家公子。沈家出事后,便来退亲了。”
他猛地抬头:“退亲?为何?”
“还能为何?”我扯了扯嘴角,“谁愿娶一个无依无靠、还背着满门忠烈之名的孤女?徒增负担罢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目光短浅之辈!姑娘乃将门虎女,岂是寻常闺秀可比—”
话出口,我俩俱是一愣。
“你…”我迟疑道,“似乎很为我抱不平?”
他怔忡片刻,按了按额角:“失礼了。不知为何,听到此事便…心生愤慨。”
我点点头,心中疑虑更深。
这人,绝不简单。
半月过去,他的伤渐好,记忆却无进展。
我们形成一种奇特默契:他帮我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我继续练武持家。
他学得极快。初时连生火都不会,几日后已能煮出像样的饭菜。劈柴挑水更不在话下,身手日渐利落。
有时我练枪,他会在旁观看,偶尔出声指点。
“这一式回转时留三分力,便于变招。”
我依言一试,果然更流畅。
“你懂枪法?”
“…似是本能。”他微微蹙眉,“见姑娘演练,便自然想到这些。”
我不再多问。
这日我正在后院晾衣,忽闻前院敲门声急促。
开门见是邻婶,一脸惶急。
“阿玥,快躲躲!赵家的人又来了!”
我心头一紧。赵家是本地恶霸,赵老爷曾与我父不睦,如今沈家败落,便屡次欺上门来。上次以债务为借口,欲强占我家宅院,被我打出门去。
果然,街角已见尘头扬起,五六骑疾驰而来,为首正是赵家公子。
“来不及了。”我返身入院,“婶子快回吧,别牵连你。”
关门刹那,无名自屋中走出。
“何事惊慌?”
“麻烦上门。”我快步走向枪架,“躲屋里去,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他伫立不动:“来的什么人?”
“仇家。”我握枪在手,“能打发的,你且避一避。”
敲门声已变作撞门声,门板摇摇欲坠。
无名忽然伸手按住我执枪的手。
“姑娘,”他声音低沉,“让我来处理。”
我愣神间,他已向前行去。
大门轰然倒塌,赵家公子带着四个持刀壮汉闯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