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镜子？”林溪皱着眉，把镜子从绒布上拿起来。镜背贴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外婆的字迹，钢笔写的，笔画已经洇开，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字：“勿近光，勿照人，藏……”后面的字被水渍晕成了墨团，再也看不清。
她愣了愣。外婆生前是中学语文老师，一辈子爱干净，东西都收得整整齐齐，连旧课本都要包着书皮按年份排好，怎么会把这么个破镜子藏在木盒里，还特意写了警告？林溪把镜子翻过来，对着自己照了照。模糊的镜面上，只能看到她大致的轮廓，头发乱糟糟的，眼下带着青黑——这几天忙着处理外婆的后事，几乎没怎么睡。
没什么特别的。她撇撇嘴，把镜子放回木盒里，打算先堆在一边，等整理完其他东西再说。可刚把木盒合上，窗外的雨突然大了，风卷着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屋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林溪起身去开灯，手指刚碰到开关，客厅里的老式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吓得她手一缩。
挂钟是外婆结婚时买的，走了几十年，从来没出过差错。林溪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是自己太累了，才会这么敏感。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林溪又整理了三个箱子，大多是外婆的旧衣服和教案本。她把要捐的衣服叠好放进编织袋，把有纪念意义的相册和书信收进新的收纳箱，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多。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于是拿起手机，打算点个外卖。
就在这时，放在沙发上的相机突然“嘀”地响了一声，是低电量的提示音。相机是林溪的宝贝，她靠接摄影私活为生，昨天刚给一个客户拍了组外景，还没来得及导照片。她走过去拿起相机，打算插上充电器，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回放键，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昨天拍的照片。
照片大多是在江边拍的，客户穿着白色连衣裙，背景是波光粼粼的江面和落日。林溪一张张往后翻，突然停住了。
是一张客户的侧脸照，当时客户正看着江面，风吹起她的头发，画面很柔和。可在照片的右上角，也就是客户身后的那片江面上方，竟然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像是个站立的人，轮廓很淡，几乎要和背景的暮色融在一起，但能清楚地看出是个女人的形状，穿着长长的裙子，头发垂到肩膀。
林溪皱了皱眉。昨天拍照的时候，她明明记得江边只有客户和她两个人，没有其他人啊？难道是镜头进灰了，或者是光线的问题？她把照片放大，黑影也随之变大，虽然还是模糊，但能隐约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似乎正朝着镜头的方向，像是在盯着她。
一股寒意从后背爬上来。她又往后翻了几张照片，发现只要是背景比较暗的照片，右上角都会出现这个黑影，位置略有不同，但都是同一个女人的轮廓。林溪的心沉了下去，她把相机关掉，又重新打开，再次找到那张照片——黑影还在。
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雨还在下，江边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线照在湿漉漉的路面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昨天拍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傍晚有点风，夕阳把江面染成橘红色，根本没有什么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