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切准备就绪时,田单又生一计。他派细作潜入燕营,散布谣言:“即墨人最惧割鼻掘祖,若燕军如此,即墨必降。”

骑劫刚上任急于立功,果然中计。他下令将俘虏的齐兵割鼻,并掘开即墨城外的齐人祖坟,焚尸扬灰。

即墨军民从城头上目睹这一切,目眦欲裂。田单趁机激励士气:“燕贼辱我先人,虐我同胞,此仇不共戴天!” 全军悲愤高呼:“誓死杀敌!报仇雪恨!”

仇恨如火,点燃了即墨最后的战力。

决战前夜,田单独自巡视军营。在一个角落里,他看见那个曾被杖责的年轻士兵王勇正在磨刀。少年的侧脸在火光中显得异常坚毅。

“恨我吗?”田单走近问道。 王勇慌忙起身:“不敢!将军军法严明,是为全军。” 田单拍拍他的肩:“明日你为我亲兵,随我冲锋。” 少年眼中顿时燃起火焰:“誓死相随!”

深夜,田单登城远望。燕营灯火连绵,宛如星河落地。五年了,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副将悄声回报,“百头火牛已备,五千死士待命。地道已通燕营后方。” 田单点头:“传令:拂晓出击。”

东方微白时,即墨城门悄然开启。百头怪异的牛群被驱出城——它们角缚利刃,身披彩衣,尾束浸油芦苇,如同从神话中走出的怪兽。

五千精兵紧随其后,脸上涂着朱红纹彩,在晨曦中如同鬼兵。

燕军哨兵发现异常,急忙报警。但为时已晚。

田单长剑指天,厉声下令:“点火!出击!” 牛尾上的芦苇被点燃,疼痛让牛群疯狂冲向燕营。地震般的蹄声惊破黎明寂静,火牛如移动的火海,瞬间冲垮燕军栅栏!

“天兵下凡啦!”田单让士兵齐声呐喊,鼓噪震天。

燕军从睡梦中惊醒,只见火光冲天,怪牛横冲直撞,鬼兵砍杀而来。加之昨夜饮酒庆功,多数人醉意未醒,顿时大乱。

骑劫匆忙披挂上阵,试图组织抵抗。但军心已溃,败势如潮。

田单亲率死士冲杀在前,剑锋所指,血雨纷飞。王勇紧随其侧,勇不可挡。

忽然,燕军后方又起骚动——从地道潜出的齐军从背后杀到!燕军腹背受敌,彻底崩溃。

太阳完全升起时,战场已见分晓。燕军死伤遍野,骑劫被田单身斩于马下。残兵溃散,即墨之围已解。

站在燕营废墟上,田单望着欢呼的将士,脸上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副将兴奋地问:“将军,我们赢了!接下来是否固守即墨?”

田单摇头,目光投向远方:“不,我们要趁势反击。” “反击?以我们这点兵力...” “燕军新败,士气已堕。齐地百姓苦燕久矣,见我等胜利,必群起响应。”田单语气坚定,“传令:即刻整军,光复齐国!”

将士们震惊地看着他。以一座孤城的残兵,要反攻七十余城?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田单的目光如炬,声音如铁:“乐毅五年下我七十城,我田单就要七十天光复齐地!”

朝阳完全升起,照耀着田单血迹斑斑的战甲。在他身后,即墨城墙巍然屹立,仿佛永不陷落的信念。

远处,逃散的燕军残兵如蚁群般溃散。而在更远的地方,是整个等待解放的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