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让她心口发紧的,是最后一行“协议生效条件”:双方需在流云山庄旧别墅签字确认,即刻生效。
流云山庄。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刀,猛地捅进她的回忆。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因为和母亲赌气跑出去,却在流云山庄的地下室遭遇了这辈子最黑暗的噩梦。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那几个混混折磨致死时,十七岁的梁聿白闯了进来。他穿着黑色连帽衫,脸上沾着血,眼神却亮得惊人,三两下就打跑了那些人,然后脱下外套裹住她,声音冰冷却带着力量:“别怕,我带你出去。”
从那天起,梁聿白就成了她的光。她不顾母亲的反对,甚至和家里断绝关系,执意嫁给了他。她以为三年婚姻,就算捂不热他的心,至少能守住这份“救赎”,可到头来,却等来母亲的死讯和一张离婚协议。
“好,我签。”郁晚辞突然平静下来,眼底的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黑。她放下文件,拿起餐刀,在自己的掌心轻轻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出来,滴在离婚协议的签字栏上,“但不是现在。明早九点,流云山庄见。梁聿白,你欠我的,欠我妈的,我要在那里,一点一点讨回来。”
梁聿白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掌心,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被冰冷覆盖。“随你。”他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了餐厅,关门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像一道死刑判决。
郁晚辞坐在原地,直到掌心的血凝固成暗红的痂,才缓缓站起身。她走到窗边,看着梁聿白的车消失在风雪里,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那是母亲生前最信任的私家侦探。
“帮我查流云山庄,七年前所有的事,还有梁聿白父亲梁振国的行踪。”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要所有真相,越快越好。”
2 废墟里的谎言碎片
流云山庄早已是一片废墟。
七年前因为一场“意外火灾”被查封后,这里就成了城市的禁区,断壁残垣上爬满枯藤,疯长的荒草没过膝盖,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像极了当年绝望的她。
郁晚辞穿着黑色羊绒大衣,踩着厚厚的积雪走进山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雪粒子钻进衣领,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可心里的寒意比这风雪更甚。她记得很清楚,七年前的那个雨夜,这里还没有这么破败,地下室的门是锁着的,她是被那几个混混强行拖进去的——现在想来,那把锁,恐怕早就被人动了手脚。
“来了。”
梁聿白的声音从主客厅方向传来。他站在坍塌一半的拱门下,黑色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石桌上放着两份崭新的离婚协议,旁边是那支昨天见过的金笔。石桌边缘,还有几点早已凝固的暗红痕迹,那是七年前他救她时,被混混砸伤头部留下的血——曾经她视若珍宝的印记,如今看来却像个巨大的笑话。
郁晚辞没走过去,而是绕到地下室的入口。那里的门早就没了,只剩下黑漆漆的洞口,寒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起当年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