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能“偶遇”他，只是频率骤降。早晨进校门时，她会在拥挤的人潮里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目光精准地捕捉到那个背着黑色书包、步伐沉稳的身影；课间操时，她站在自己班级的队伍里，总会忍不住踮起脚尖，越过攒动的人头，搜寻四楼那个熟悉的队列位置；放学铃声一响，她冲出教室的速度比谁都快，只为了能在楼梯口“恰好”碰到他下楼，然后隔着几步远，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通往自行车棚的林荫道尽头。每一次这样短暂的“相遇”，都像一颗被小心翼翼含在嘴里的青柠糖，酸涩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随后才缓缓渗出一点点回甘的甜意，支撑着她度过下一个见不到他的日子。
偶尔，在放学的自行车棚，或者拥挤的饮水机旁，他们会真正地擦肩而过。林晓星的心跳总会瞬间失控，像被骤然拨乱的琴弦。她练习过无数次，如何在他目光可能扫过来的瞬间，自然地低下头，或者假装专注地整理书包带子，抑或是和旁边的同学若无其事地说话。可当那带着淡淡肥皂清香的熟悉气息真的靠近，她所有的演练都溃不成军。指尖会微微发凉，喉咙发紧，连一句简单的“嗨”都挤不出来，只能像个笨拙的影子，匆匆掠过。
一次月考后的周五下午，林晓星抱着一摞刚发下来的历史资料，埋头走向教室。走廊拐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迎面撞来。资料哗啦一声散落满地，她惊呼一声，慌忙蹲下收拾。头顶传来一个略带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没看到你。” 那声音低沉悦耳，像投入心湖的石子。
林晓星猛地抬头，正对上陈默那双盛着星光的眼睛。他微微蹙着眉，也立刻蹲下身帮她捡拾散落的纸张。他的手指修长干净，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那熟悉的、带着微小电流的触感瞬间让她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涌上了脸颊。
“没……没关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慌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抢过他刚拾起的几张纸，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给你。”陈默将整理好的一沓资料递还给她，目光在她通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小心点。” 说完，他便绕过她，快步离开了。
林晓星抱着那摞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温度的资料，站在原地，心口怦怦直跳，像揣着一只受惊的小鹿。刚才那短暂接触的每一个细节，他蹙眉的样子，他手指的温度，他靠近时带来的气息，还有那句“小心点”，都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世界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声。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资料，那上面仿佛还带着他留下的、无形的印记，让那份青柠味的悸动，在秋日微凉的空气里，无声地膨胀，酸涩又滚烫。
期中考试的成绩像一片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文科班的教室上方。林晓星盯着数学试卷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数字，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周围是嘈杂的议论声，夹杂着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叹息，她却像被隔绝在真空里，耳朵里嗡嗡作响。那道压轴大题，她明明记得自己尝试了陈默曾经教过的一种思路，却卡在某个关键的步骤，最终只能留下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