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夜色中的秘密信件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玻璃上倒映出我紧抿的唇线。窗外,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成一片光斑,出租车尾灯拖出流动的红线,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与楼下咖啡厅飘来的拿铁香气交织在一起。这种场景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却第一次让我觉得指尖发凉。

"会长,有封信。"秘书的声音像一根细针刺破凝滞的空气。她踩着细高跟快步走近,羊皮信封在她手中泛着暖黄的光。我接过时触到她指尖的温度,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同样潮湿的夏夜——幺幺把冰镇汽水贴在我后颈上,玻璃瓶身的水珠顺着脊背滑进衣领。

拆信刀划开火漆印的瞬间,紫罗兰香气的信纸飘落。五个钢笔字洇开在米色信纸上:"幺幺回来了。"我猛地站起,膝盖撞到实木办公桌,茶杯里的伯爵茶荡出涟漪。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信纸上未干的泪痕。

城南老酒吧的霓虹招牌在雨中模糊成彩色光团。推开门时,威士忌的焦糖味混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驻唱歌手正弹着走调的《加州旅馆》。我在人群中搜寻,目光最终定在角落那个身影上——黑色皮衣泛着哑光,短发在顶灯下泛着栗色光泽,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沿。

她抬头时,我注意到她左眼尾那道细疤。那是十七岁那年我们偷开摩托摔进稻田时留下的,此刻在暖光灯下像颗未融化的糖粒。"商大会长,"她晃着酒杯,冰块碰撞声清脆如铃,"怎么,现在改行当私家侦探了?"

我拉过椅子坐下,实木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她面前的龙舌兰酒只剩薄薄一层,杯沿的盐粒沾在她上唇,随着说话忽明忽暗。"听说你成了'战士'?"我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她突然倾身向前,皮衣摩擦出细微的声响。我能闻到她发梢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的火药味。"知道为什么选这里见面吗?"她指尖轻点桌面,那里有道三厘米长的划痕,"十二年前,你就是在这里把定情信物摔得粉碎。"

我喉咙发紧。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天她举着自制戒指,银圈上还粘着502胶水的痕迹,而我因为父亲病重,把戒指扔出了窗外。此刻她无名指上的银戒在灯光下闪烁,戒面刻着极小的"Y&S"。

"其实..."我伸手触碰她放在桌面的手,指尖相触时她没有躲开,"这些年我一直在找那枚戒指。"她的睫毛突然颤动,像蝴蝶即将振翅。这时驻唱歌手突然唱破音,她猛地抽回手,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2.

重逢在旧日公寓

我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导航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可那栋灰扑扑的公寓楼在暮色中像块陈年抹布,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砖块,仿佛老人脸上溃烂的伤口。车窗降下一条缝,潮湿的霉味混着楼下小餐馆的油烟味钻进来,呛得我喉头发紧。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次第亮起,光晕里漂浮着细密的灰尘。三楼转角处堆着个破纸箱,边角被老鼠啃得参差不齐,露出里面发黄的报纸。我的手掌贴在生锈的铁栏杆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血脉直冲心脏,每级台阶都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垂死老人的喘息。

"咚、咚、咚"

门板后传来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人正慌乱地整理衣衫。我盯着门缝下渗出的一线暖光,突然注意到门把手上挂着串褪色的千纸鹤,纸翼边缘已经卷曲发黄——那是我二十岁生日时,幺幺用作战地图的背面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