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按响,更长,更急促。
“叮咚——叮咚——”
依旧没有回应。没有脚步声,没有询问声。
他不在?还是……他正透过猫眼,沉默地看着门外不速之客的我?
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爬升。
我不再犹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早已准备好的、在楼下前台附近顺手牵羊摸来的万能门卡——这种高端酒店的安保并非无懈可击,尤其是在清晨交接班的混乱时刻。
“嘀——”
绿灯亮起,门锁发出轻微的解锁声。
我猛地推开门,侧身闪了进去,同时迅速带上门!
房间内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只留了一盏床头阅读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还有一种属于沈聿本身的、冷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上随意扔着一件染血的衬衫,茶几上摆着打开的急救箱,纱布、剪刀、药瓶散落一旁,几个空酒瓶倒在地上。显然有人在这里匆忙地处理过严重的伤口。
我的视线迅速扫过客厅,空无一人。
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更暗的光线。
心跳如擂鼓。我放轻脚步,一步步挪向卧室,手指紧紧攥着口袋里的乙醚瓶和棉布。
透过门缝,我看到大床的一角。被子凌乱,但没有人。
浴室里传来极其细微的、水流的声音。
他在浴室。
机会!
我悄无声息地潜到浴室门边。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隙。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被磨砂玻璃过滤后的微弱天光。
水声停了。
一片死寂。
我屏住呼吸,缓缓将乙醚倒在棉布上,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就在我准备猛地推开门冲进去的瞬间——
“吱呀——”
身后的卧室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缓缓地、无声地关上了!
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房间里依旧安静,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
是风?不可能,窗户都关着。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攫住了我。
中计了!
几乎是这个念头闪过的同一时刻——
“咔哒。”
一声轻响,来自浴室门口。我骇然转头,看到浴室的门把手,自己转动了,然后,门被从里面轻轻推开。
沈聿站在门口。
他没有穿上衣,额角的伤口贴着崭新的纱布,胸膛和腰腹间缠绕着厚厚的绷带,隐约还能看到渗出的血色。湿漉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水珠沿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滚落。
但他的眼神,锐利、清醒、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丝毫刚处理完伤势的虚弱和疲惫,更没有意外。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等你很久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从你按响门铃的那一刻起。”
我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却撞上了冰冷坚硬的卧室门板,退路已断。
他一步步从浴室里走出来,步伐沉稳,带着无形的压迫感,逼近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我藏在身后、紧握着浸透乙醚棉布的手。
“这次,又想用什么?”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讽的兴味,“迷药?比起昨晚的匕首,倒是文明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