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天花板纯白,鼻尖消毒水刺鼻。
我下意识摸小腹,平坦得像被熨斗烫过。
护士轻声:“清宫很干净,注意休息。”
我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气音。
床尾,男人叠腿坐轮椅,膝上放文件,钢笔转了一圈。
“沈星澜,死亡证明已开,现在活着的是林星。”
他推来一份婚前协议,指尖轻点:“三年,你得名声我得股份,互利。”
我抚着平坦的肚子,泪砸在纸面,晕开一朵深灰。
“我签。”
我抓起笔,第一次写下自己新的名字——林星。
当晚,我出院,剪掉长发染深棕,像把过去扔进火盆。
微博热搜还挂着我“假千金”词条,我注册新号,发第一条:
“沈星澜已死,凶手陆辞。”
配图,是婚纱拖尾染满血的特写。
发完关机,把手机卡冲进马桶。
我回头,男人坐轮椅在走廊尽头,灯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
“陆慎霆,”我第一次喊他名字,“以后我该叫你什么?”
他转动轮椅,与我擦肩,声音低而凉。
“对外,叫老公;对内,叫小舅舅。”
我笑出眼泪,弯腰捂住空洞的小腹。
“老公,首秀愉快。”
电梯门合拢,镜面里映出两个陌生人。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却同样满身锋利。
我知道,地狱的大门,才刚刚推开一条缝。
(2)垃圾桶旁的契约
凌晨一点,我跟着陆慎霆回他的私人别墅。
雨停了,路灯把水潭照成碎金,我踩着血脚印一路从车库走到客厅,像给地毯绣了一条猩红花边。
保姆见怪不怪,递给我一双一次性拖鞋:“林小姐,地上凉。”
我道谢,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陆慎霆没回头,轮椅碾过木地板,发出轻微“吱呀”声,像老旧留声机开始播放复仇序曲。
“先去洗澡。”他丢下一句,人已经进了电梯。
我站原地,血痂把婚纱黏在大腿,一动就撕皮。
保姆扶我进客房,浴缸里热水放满,玫瑰精油漂一层。
我抬脚,婚纱沉下去,水面瞬间染粉,像稀释的命案现场。
我低头看见自己平坦的小腹,忽然干呕,吐出的全是胆汁。
孩子没了,连根豆芽都不剩。
我抱膝坐进水里,热水漫过胸口,我却浑身发冷。
脑子里全是陆辞最后那一脚油门,溅起的泥水像硫酸,把我仅剩的自尊烧穿。
我哭到无声,指甲把掌心掐成月牙。
直到水凉透,我才爬出来,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得发青,嘴唇破皮,像停尸房捞出来的残次品。
我抬手擦雾,镜面映出背后轮椅。
陆慎霆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目光掠过我腰窝那道疤,声音平静:“十分钟后,书房谈。”
我裹浴袍出去,他已经在书桌后,桌上摆着协议、热牛奶、一盒止疼药。
我端起牛奶,一口下去,胃里刀刮一样。
“沈星澜,死亡证明已经开好,户籍注销。”
他推来一份崭新身份证——林星,二十四岁,籍贯海城。
我指尖发颤,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接下来三年,你是我太太,名义上。”
“我需要你手里沈氏8%的原始股,你要陆辞跪,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