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买到票来,回家,我会跟你老师说,就像上回一样,让她把卷子寄过来,拿到那本毕业证来。”
熟悉的声音,却说着我反感的话。
我三月份检查出中度抑郁,医生建议我住院,我当即拒绝,从医院拿了药回家,同行的班主任和书记叮嘱我一定要按时吃药,一个月要去复诊。
“我不读了,我不稀罕那本毕业证,我说了我不读了……”
手机的父亲还在劝我,我情绪上涌的厉害,站在路边冲着一个物件大喊大叫。
眼泪如破了堤坝的洪水,决堤而出。
我仰头看着头顶紧挨着的树,好压抑,好绝望。
我明明就要忘记了,为什么又要重翻旧账呢?
如果那座山有那么好翻的话,我还会困在这个逼旮的囚笼里吗?
越靠近学校,我心口的绝望愈发涌得厉害。
我坐在路边,泪眼看着过往的学生,心上的荒芜又重新发芽。
我枯坐着,变成了一颗流泪的石头,被人遗忘在角落。
借着路灯的昏黄,我拧开水瓶,一口一口往嘴里灌,吞咽感让我意识到,我还活着,我还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界。
心口的压抑被我伸手捂着,我提起袋子,抹掉刚落下来的眼泪,给自己打气,失魂落魄的往校门走。
半年的在家调养,简直是一场笑话。
学校里的一晚,直接击垮了我所有的防线。
整理好表情,我从暗色的小路走出来,刷脸进到学校,像是没有心的木偶,步步游荡在空旷的校园。
我的室友回来了,我笑着问她,你吃零食吗?
她冲我摆手,说她刚吃完饭,明确拒绝了我。
我安静的从衣柜拿出提袋,抱出昨天刚晒的棉花被,往床铺上扔,我的室友坐在空调下,见我动作,不解询问,“你这是干嘛?”
“准备回家。”
我爬上床架,偏头朝她一笑,“离开这里。”
室友不再多问,坐在凳子上刷视频,而我在床铺上挣扎,拆了被套,露出里面纯白的棉花,再分开装起来。
晚上八点二十分,我提着一些打包好的物品,从五楼挪下一楼,再费力挪去学校的快递点,提前问过了,我才有恃无恐的开动。
昨天来的学校,鉴于我大半年没住过,我把该洗的洗,该晒得晒,还把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收拾出来。
一个晚上彻夜的思考,我又把它们收回在我的行李箱里,我蹲在行李箱面前,看着它们苦笑出声,“突然觉得好讽刺啊。”
我把行李箱合上,推放到我的桌子下面,因为不想它太醒目,招来不必要的询问。
我的母亲此刻又打电话过来,“你是明天回来吧?正好过节。”
“不知道,我的东西还没寄出去,到时候再说吧。”
没聊几句,电话就挂了。
本定是九月六号开学,适逢中元节,我提前两天就来了学校,九月四日我就到了,现在是九月五日,我决意退学的这天。
室友洗完澡出来,我正好把衣柜里的衣架,一一排挂在床沿,开心的朝她分享,“你看,我好多的衣架子。”
“喔,这么多啊。”
室友路过我的床铺,去到她自己的桌面拿东西,“你买了多少啊?”
“我上学期买了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