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暴雨夜他执意分手,我哭喊着追车被溅一身泥水。 从此每个暴雨天我都守在窗前,幻想他会浑身湿透出现说认错。 十年间我功成名就,结婚生子,唯独雨天会支开全家独自等待。 今天又是暴雨,门铃真的响了。 监控显示苍老潦倒的他跪在门前,举着“骨髓配型求助”的牌子。 而我的指尖正捏着刚收到的、他女儿的病危通知书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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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开始砸在窗玻璃上,先是试探性的几颗,钝重而稀疏,很快就连成一片急促的鼓点,哗然作响。天色沉得像是傍晚,其实才下午三点多。城市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里,路灯提前亮起,在滂沱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昏黄无力的光。
又来了。这种天气。
苏晚指尖微微一顿,刚刚签妥一份文件的笔尖在纸面上留下一个不大的墨点。她合上文件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楼下街道上,车辆像颜色各异的甲虫,在湿滑的道路上缓慢爬行,行人撑着的伞被风吹得翻折起来,狼狈不堪。
十年了。整整十年。每一个这样的暴雨天,无论身在何地,手头有多重要的事,她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这栋临街别墅二楼书房的窗边。仿佛一场无可推卸的、与魔鬼的约会。
她平静地拿起内线电话:“张姐,带妞妞去你那边玩吧,今晚不用做晚饭了。先生要是回来,让他直接去酒店套房,说我吩咐的。”
电话那头的保姆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一句。先生是知名律师,事务繁忙,太太是顶尖的医疗领域公关专家,同样日理万机。这个家的运转精密而高效,带着适当的距离和丰厚的酬劳所维持的礼貌。女主人偶尔在暴雨天需要绝对独处,这不是什么需要追问的怪癖。
她放下电话,走到酒柜前倒了小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晃荡,冰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她不需要酒精壮胆,只是需要一点东西握住,让手不至于空着,显得那么……刻意等待。
窗外,暴雨如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雨水疯狂地冲刷着玻璃,扭曲了外面的世界。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雨,砸在脸上生疼,马路上积水横流。
那时她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租住在城郊的老小区。沈牧就在那条破巷子口,挣脱开她死死拽着他胳膊的手,脸色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被雨水泡得发青的决绝。
“苏晚,别再跟着我了!我们完了,你听不懂吗?”他的声音嘶哑,几乎被雨声吞没,却又像钝刀子一样割开她的耳膜。
她哭得喘不上气,雨水和泪水糊了满脸,头发黏在额角和脸颊,狼狈得像条被丢弃的狗。“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沈牧!你看着我!你说啊!”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空茫茫的,带着一种让她浑身发冷的疲惫和……厌恶?他猛地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那辆朋友开来接他的破桑塔纳。
引擎轰鸣响起。
她像是疯了一样追上去,脚下一滑,重重摔在浑浊的积水里,泥水瞬间溅满了她的白色连衣裙。车子绝尘而去,尾灯猩红,迅速消失在迷蒙的雨幕深处。
她坐在冰冷的积水里,看着那点红色彻底消失,哭得撕心裂肺。那一刻,全世界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