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盯着那块疤，眼神剧烈地变幻着，似乎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那模糊的一幕。
但他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是了，他看了一眼我被溅湿的衣襟，皱了皱眉，只说了一句：“下次机灵点。这裙子是绾绾喜欢的款式，脏了可惜了。”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我有没有被烫到。
我的心在那一天，就已经死了一大半。
此刻，看着他脸上浮现出的、迟来了整整一年的恍然和细微的慌乱，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看来顾总想起来了。”我扯了扯嘴角，将那顶假发轻轻放在他身边的沙发上，仿佛放下一个沉重的、肮脏的过去，“这顶假发，我戴了三年。因为你说，绾绾是直发。你不喜欢任何卷曲的弧度，不是吗？”
顾衍之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总是盛满冰霜和掌控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种名为“无措”的情绪，正从那些裂痕里疯狂地涌出来。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地“看见”我。
看见林晚。
而不是那个透过我的瞳孔倒映出来的、名为苏绾的幻影。
但这太迟了。
“哦，对了，”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迎着他剧烈震荡的目光，微微一笑，“还有这个。”
我抬起手，纤细的指尖毫不犹豫地探向自己的右眼。
在顾衍之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我熟练地取下了一片极薄的、琥珀色的美瞳。
然后，是左眼。
两片薄薄的美瞳片躺在我白皙的掌心，像两滴凝固的、虚假的蜂蜜。
而我抬起头，重新看向他。
露出了我真实的瞳色。
那是一双……清澈的、生机勃勃的翡翠绿色眼眸。
不再是模仿苏绾的、温婉的浅褐色。
而是像初春的森林，像最纯粹的祖母绿宝石，带着异域的风情和惊心动魄的明媚。
顾衍之像是被这双绿色的眼睛狠狠烫了一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体甚至因为过度震惊而晃了晃。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从这抹陌生的绿色里，寻找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
可他找不到。
一丝一毫都找不到。
眼前的女人，顶着一头凌乱的栗色短发，额角带着伤疤，睁着一双翡翠绿眸，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弄地看着他。
陌生。
彻头彻尾的陌生。
这三年来，他拥抱的，亲吻的，呼唤的，究竟是谁？
一个由假发、美瞳、模仿和谎言堆砌起来的幻影？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下意识地后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