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这三年，戴着假发，遮着因为你留下的伤疤，扮作她的样子，你却连我真正的发色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顾衍之的脸色骤然变了。
他猛地盯住我，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冒犯了的震怒：“林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闭嘴！”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态至此。
他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腕，像是要强行压下我的“反常”。
我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然后，在顾衍之骇然的目光中，我抬手，伸向自己的耳后，轻轻一扯——
那顶精心佩戴、足以以假乱真的黑色长直假发，被我干脆利落地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了铺着昂贵地毯的地上。
假发之下，是我真实的头发。
一头柔软、蓬松、带着自然弧度的深栗色短发。因为长时间被压抑包裹，发丝显得有些凌乱，额角那一小块浅粉色的烫伤疤痕，也彻底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突兀，却真实。
我迎着顾衍之瞬间凝固的、仿佛见到鬼一样的目光，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真实的短发。
“重新认识一下，顾总。”
“我不叫绾绾。”
“我叫林晚。”
“森林的林，夜晚的晚。”
第三章 朱丽叶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实体。
楼下拍卖师激昂的声音、落槌声、隐约的掌声……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顾衍之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我。
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错愕、震惊，以及一种世界观被瞬间打碎的茫然。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那一头陌生的栗色短发上，钉在我额角那块刺眼的疤痕上，仿佛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支刚刚被他以天价拍下、象征着对白月光痴情不渝的翡翠发簪，此刻还躺在旁边的丝绒盒子里，散发着冰冷的、嘲讽的光泽。
“你……”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厉害，“你的头发……那疤……”
他像是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或许，是潜意识里已经猜到了答案，却拒绝相信。
我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最后那一丝微不足道的涩意也终于消散殆尽，只剩下一片无波无澜的平静。
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看啊，这就是你痴恋了三年，扮演了三年，甚至一度产生过可悲妄想的男人。
他连你真实的模样都不曾留意过。
我弯腰，捡起被我扔在地上的那顶假发。做工精良，发丝柔软，价值不菲。三年了，它几乎成了我的一部分皮肤，我的面具。
我拿着它，递到顾衍之面前。
“顾总是不是很好奇，这是什么？”我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这是假发。顶级的，和你要求我必须保持的‘绾绾’的发质一模一样。”
“为什么戴它？”我自问自答，指尖轻轻拂过额角的那块疤痕，“因为这里，有一块疤。去年十一月，在臻宴酒店，宏达的李总因为项目被顾氏截胡，怀恨在心，想泼你酒，我下意识挡了一下。酒液里掺了东西，腐蚀性很强，虽然及时处理，但还是留了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