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倒映着他透过我，看到的那个影子。
额角被假发覆盖的那一小块皮肤，忽然开始隐隐作痛。
那被酒液烫伤的疤痕，似乎在无声地嘲笑我这三年的自欺欺人。
他记得苏绾配翡翠。
却不记得我因他而留下的伤。
甚至因为那道伤，我连露出自己真实发色的资格都没有。
一股冰冷的、彻骨的寒意，从心脏最深处涌上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连指尖都冻得发麻。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关键剧情点触发。宿主，任务完成度已到达99%。最后确认，是否选择脱离？】
它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极轻微的、不易察觉的催促。
我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顾衍之并未察觉我的异样，他已经转回头，吩咐助理去办理后续手续。他的侧脸线条冷硬，此刻却因为如愿以偿而显得略微柔和。
三年来的画面在我脑中疯狂闪回。
他叫我“绾绾”时的温柔缱绻。
他不许我改变发型时的专制冷酷。
他透过我的眼睛凝视另一个人时的专注沉迷。
还有我无数个深夜，独自一人看着镜子里那个越来越陌生、越来越不像自己的面孔时的茫然与绝望。
够了。
真的够了。
我在心里，对着那个陪伴（或者说禁锢）了我三年的系统，轻轻地说：
“确认脱离。”
【收到指令。任务完成。积分结算中……结算完毕。宿主林晚，恭喜你，自由了。】
系统的声音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的瞬间，我感到身体里某种无形的枷锁，“咔嚓”一声，碎裂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席卷了我。
仿佛一个背负着沉重外壳行走多年的蜗牛，终于甩掉了那不属于自己的、令人窒息的壳。
我依旧坐在原地，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还是那副温顺乖巧的“绾绾”模样。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
顾衍之似乎终于处理完事情，心情颇好地再次看向我，难得地纡尊降贵问了一句：“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随意。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包厢内璀璨的光线落在我眼里，却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奇异的好奇：“顾总为了一支簪子，花了三千五百万。值得吗？”
顾衍之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还是用这样的语气。
他蹙眉，语气沉了下来：“这不是你该问的。绾绾从不会质疑我的决定。”
看，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用苏绾的标准来要求我。
我忽然很想笑。
于是我就真的笑了出来。
不是“绾绾”那种含蓄的、抿唇的轻笑，而是属于林晚的、带着明艳和一丝嘲弄的笑声。
“顾衍之，”我叫了他的全名，声音清晰而冷静，不再有丝毫模仿的痕迹，“你花了三千五百万，买了一件死物，去配一个早已抛弃你、嫁作他人妇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