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娶我……只是为了等那个叫媛媛的女人回来看?
我过得幸福美满……孩子都有了……只是为了向她证明?
所有的甜蜜、憧憬、对未来的期待,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露出底下肮脏丑陋的真相!
原来那些温柔注视,那些缱绻爱语,甚至这场盛大到让无数人艳羡的婚礼,都不是给我的!
我只是一个道具,一个长得像他初恋的影子,一个用来刺激他真爱的工具!
甚至连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都只是他计划里,用来增添「幸福美满」砝码的一环!
胃里翻江倒海,那刚刚还让我喜悦不已的两条红杠,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门外脚步声渐近。
我猛地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什么声音?」顾母警惕地问。
「没什么,大概听错了。」顾宸的声音依旧平淡。
不,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能。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用尽全身力气遏制住那几乎要破喉而出的呜咽和颤抖。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疼痛让我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眼泪疯狂地涌出,模糊了视线,我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看着那扇门,那扇门外,站着即将把我推入地狱的魔鬼。
几分钟后,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我瘫软在地,婚纱的裙摆铺陈开来,像一场巨大的讽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也许有一个世纪。我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脸上泪水已干,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冰冷。
我低头,最后看了一眼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垃圾桶,连同我那可笑的、被碾碎的心。
环顾这间充满喜庆准备的套房,那件华丽的婚纱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没有丝毫犹豫。
拿出最大的行李箱,动作快得惊人,只塞必要的证件、银行卡、少量现金和几件最简单的衣物。所有他买的东西,所有带着回忆的礼物,我一件没拿。
手机卡拔出,掰断,扔进马桶冲走。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虚假的囚笼,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戴上口罩和帽子,没有丝毫留恋地打开门。
走廊空无一人。
我低着头,快步走向消防通道,避开所有监控,像一抹无声的幽灵,融进了这座城市深沉的夜色里。
电梯数字不断下降,像我的心,一路坠向永无止境的深渊。
再见了,顾宸。
再见了,我的爱情。
再见了,我曾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幻影。
……
三年后。
巴黎。国际现代艺术博览会现场。
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空气里浮动着香槟、香水与某种高雅的热切。今晚是拍卖夜,无数目光聚焦在台上,每一件拍品的亮相都引起低低的议论和赞叹。
「……接下来,是本届博览会最受瞩目的新锐艺术家,Sheng Ling 的布面丙烯作品——《弃婚》!」拍卖师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大厅。
聚光灯骤然打在那幅巨大的画作上。
画面主调是一种近乎残酷的、浓稠到化不开的暗红,如同干涸的血迹或是撕裂的晚霞。正中央,是一件被肆意涂抹、撕裂的白色婚纱,裙摆破碎,染着污渍,被重重叠叠的、扭曲的荆棘缠绕、刺穿。背景深处,却又透出一种诡异而蓬勃的、暗绿色的生机,像在绝望的废墟里硬生生挣出的藤蔓,顶端甚至开着几朵妖异而坚韧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