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只有王强手里探测器屏幕的幽绿光芒，映照着我们急促向上的脚步和凝重的脸。那绿光此刻正以疯狂的频率闪烁，同时发出低沉密集的“嘀嘀”声，指针死死钉在红色危险区域。
“能量强度爆表了……”王强的声音干涩，“妈的，这读数……从来没遇到过！”
越接近四楼张明家，那股阴冷越发刺骨，空气里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暴雨前泥土的腥气，混合着某种冰冷的、金属锈蚀后的甜腻，令人作呕。
终于站在张明家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前。门缝底下没有透出灯光，反而渗出一种微弱、森然的惨白光芒，更浓烈的腥甜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我和王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脚，狠狠踹在门锁位置！
“砰——！”
老旧的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扭曲声，门板猛地向内弹开。门内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在刹那间几乎冻结。
屋里没开灯，却并不暗。无数片大小不一、散发着惨白微光的鳞片，密密麻麻覆盖了视线所能及的一切——地板、沙发、茶几、电视、天花板……像是下了一场诡异的暴雪，每一片“雪花”都在自主散发着非自然的、令人心悸的白光，将客厅映照得如同扭曲的噩梦舞台。
空气冰冷得如同冰窖。
而在客厅中央，那片鳞片最厚、几乎堆积成小丘的地方，一个人影正跪在那里——是张明。
他背对着我们，身体剧烈颤抖，发出非人的嗬嗬嘶鸣。他正疯狂地用双手指甲抠挖自己的眼睛！动作又快又狠，带着彻底的癫狂和绝望，鲜血糊满了脸颊和手指，滴滴答答落在脚下洁白的鳞片上，晕开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不能看见它！不能看见它！看见了就不能活了！不能！挖掉！挖掉就不怕了！挖掉！！”他一遍遍地嘶吼，声音因剧痛和恐惧彻底变形，指甲抠进眼眶的细微声响令人牙酸。
“张明！”我肝胆俱裂，喊着他的名字就要冲过去。
就在这一刻——
“嘶啦——”
一声极其清晰、缓慢、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我们身后漆黑的楼道里传来。
那声音黏腻、沉重，带着某种巨大体积物体缓慢滑过水泥地面的质感，是鳞片与粗糙地面的摩擦声……一下，又一下。
不紧不慢。
正沿着楼梯，朝着四楼我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我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凉。王强脸上的肥肉狠狠一颤，握着约束叉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极其缓慢地、一点点转过头，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楼道。
摩擦声，停了。
就停在我们破开的房门外，近在咫尺。
死一样的寂静猛地压下来，只剩下房间里张明疯狂而痛苦的抠挖声和呜咽。冰冷的寒意如同有形的触手，透过门框一丝丝渗透进来。
王强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极轻微的“咕噜”声。他握着约束叉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色，微微调整脚步，将那闪着绿光的探测器极其缓慢地对准敞开的房门和门外的黑暗。
我的指尖冰凉，悄悄摸上腰间特制手枪的冰冷握把，心脏一下下重重砸在胸腔里，呼吸停滞在喉咙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