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拿起一个又一个。每一个护身符的背面,都用细细的、颜色不一的线,绣着一个日期。他挨个辨认着:
1998.6.1 —— 他小学一年级在六一联欢会上,磕磕巴巴地朗诵了一首诗。
2003.9.10 —— 他第一次在全市中学生歌唱比赛里拿了个三等奖。
2008.5.4 —— 他拿到省城一所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那天。
2015.7.20 —— 他第一次作为主唱,在本地一个音乐节的小舞台上演出…
每一个日期,都是他人生中微不足道,却在她心中重若千钧的时刻。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冰冷的铁盒里,砸在那些粗糙丑陋的护身符上。原来姐姐并非彻底迷失在深渊里。她心里最深处,那个用肩膀驮着他、用缝纫机教他“弹琴”的姐姐,还活着,还固执地、笨拙地守护着那些早已被他自己遗忘的“荣光”。巨大的酸楚和尖锐的疼痛瞬间攫住了他,他死死抱住那个冰冷的铁盒,蜷缩在空旷的走廊里,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无声地哽咽,肩膀剧烈地抽动。
24小时自助银行的玻璃隔间,像一个冰冷的透明囚笼。韩东站在ATM机前,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他疲惫的脸。他第三次输入转账金额,又第三次删除。手指悬在冰冷的按键上,犹豫不决。
他下意识地抬眼,透过隔间的双层玻璃墙,望向外面寒风呼啸的街道。自动门外,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缩着脖子、穿着臃肿破旧军大衣的驼背老人,正不停地跺着脚取暖。老人脚边放着一个半瘪的编织袋,里面塞满了踩扁的纸箱和空饮料瓶。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扑打在老人身上,显得他身影愈发单薄凄凉。
韩东的心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