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假的…都是假的…”他指着我,又指着傅砚辞,“傅砚辞,你疯了!你彻彻底底地疯了!”

傅砚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狂。

“把白大公子,送回去。”他淡淡地吩咐。

下人将状若疯癫的白敬亭拖了下去。

书房里,只剩下我和傅砚辞。

空气安静得可怕。

“你怕了?”他忽然开口。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没有。”我平静地回答。

他笑了,是一种冰冷的,没有笑意的弧度。

“很好。”他伸手,抚上我嘴角的梨涡,“你越来越像她了。连这不怕死的性子,都像。”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从那天起,傅砚辞开始带我出席一些私人的宴会。

所有见到我的人,都露出了和白敬亭一样的表情。震惊,然后是恐惧。

我像一个活生生的鬼魂,行走在人群中。

他们不敢直视我,只敢在背后窃窃私语。

“安王真是情深…王妃故去一年,竟还是念念不忘。”

“什么情深,我看是魔怔了。找了这么个一模一样的替身,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嘘…小声点,你想死吗?”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一片麻木。

傅砚辞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会亲昵地为我布菜,会温柔地替我拂去发间的落花。

他将“深情”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我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他一个人坐在书房,摩挲着白月浅的画像时,眼中流露出的,不是爱恋,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他爱的,或许从来不是白月浅这个人。

他爱的,是那个完全属于他,被他掌控在手中的,“完美”的妻子。

白月浅的死,打碎了他的完美。

所以,他要重新捏造一个出来。

而我,就是他选中的泥胎。

转眼,秋去冬来。

距离一年的期限,只剩下三个月。

我的模仿,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甚至不需要再刻意去想,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就是白月浅的模样。

府里的老人说,若不是知道内情,他们真的会以为,是王妃回来了。

傅砚辞对我的表现,越来越满意。

他开始允许我出府。

那天,他带我去了城外的栖霞山。他说,这是他和白月浅定情的地方。

山顶的枫叶红得像火。

他牵着我的手,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

“月浅最喜欢这里的枫叶。”他轻声说,“她说,这像是在燃烧的生命。”

我看着他,他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柔和。

“她还说过什么?”我鬼使神差地问。

傅砚-辞的脚步顿了顿。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有些复杂。

“她说,她希望能像这枫叶一样,在最绚烂的时候凋零,而不是慢慢枯萎。”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回到王府,我病了一场。

许是山顶的风太冷,又或许是那句话,让我沉寂已久的心,起了一丝波澜。

我躺在床上,烧得浑身滚烫。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用温热的布巾,擦拭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看到傅砚辞坐在我的床边。

他的眼中,竟带着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