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都是假的…”他指着我,又指着傅砚辞,“傅砚辞,你疯了!你彻彻底底地疯了!”
傅砚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狂。
“把白大公子,送回去。”他淡淡地吩咐。
下人将状若疯癫的白敬亭拖了下去。
书房里,只剩下我和傅砚辞。
空气安静得可怕。
“你怕了?”他忽然开口。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没有。”我平静地回答。
他笑了,是一种冰冷的,没有笑意的弧度。
“很好。”他伸手,抚上我嘴角的梨涡,“你越来越像她了。连这不怕死的性子,都像。”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从那天起,傅砚辞开始带我出席一些私人的宴会。
所有见到我的人,都露出了和白敬亭一样的表情。震惊,然后是恐惧。
我像一个活生生的鬼魂,行走在人群中。
他们不敢直视我,只敢在背后窃窃私语。
“安王真是情深…王妃故去一年,竟还是念念不忘。”
“什么情深,我看是魔怔了。找了这么个一模一样的替身,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嘘…小声点,你想死吗?”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一片麻木。
傅砚辞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会亲昵地为我布菜,会温柔地替我拂去发间的落花。
他将“深情”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我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他一个人坐在书房,摩挲着白月浅的画像时,眼中流露出的,不是爱恋,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他爱的,或许从来不是白月浅这个人。
他爱的,是那个完全属于他,被他掌控在手中的,“完美”的妻子。
白月浅的死,打碎了他的完美。
所以,他要重新捏造一个出来。
而我,就是他选中的泥胎。
转眼,秋去冬来。
距离一年的期限,只剩下三个月。
我的模仿,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甚至不需要再刻意去想,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就是白月浅的模样。
府里的老人说,若不是知道内情,他们真的会以为,是王妃回来了。
傅砚辞对我的表现,越来越满意。
他开始允许我出府。
那天,他带我去了城外的栖霞山。他说,这是他和白月浅定情的地方。
山顶的枫叶红得像火。
他牵着我的手,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
“月浅最喜欢这里的枫叶。”他轻声说,“她说,这像是在燃烧的生命。”
我看着他,他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有些柔和。
“她还说过什么?”我鬼使神差地问。
傅砚-辞的脚步顿了顿。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有些复杂。
“她说,她希望能像这枫叶一样,在最绚烂的时候凋零,而不是慢慢枯萎。”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回到王府,我病了一场。
许是山顶的风太冷,又或许是那句话,让我沉寂已久的心,起了一丝波澜。
我躺在床上,烧得浑身滚烫。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用温热的布巾,擦拭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看到傅砚辞坐在我的床边。
他的眼中,竟带着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