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你这里……”来人正是唐磊,他喘着粗气,一手扶着玻璃门框才勉强站稳,另一只手指着门外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才……刚才有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她……”他话没说完,目光越过小林的肩膀,猛地定格在便利店玻璃落地窗上。

那巨大的玻璃窗因为室内外的温差,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朦胧的水汽。就在唐磊目光聚焦的那片区域,一个模糊的、带着湿痕的图案,清晰地映在那里——一个歪歪扭扭、却无比用力的简笔月亮!像是有人刚刚用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一笔一画地描摹出来。

更让唐磊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在玻璃窗的角落,一个同样模糊不清的蓝色身影——系着围裙的女性轮廓——似乎刚刚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迅速消失在街道阴影里的背影。

“是她……穿蓝围裙……”唐磊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就在这死寂般的瞬间,便利店墙角的广播喇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随即,一个年轻女性高亢又带着几分夸张做作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强行挤进了这片凝滞的空气:

“家人们!铁铁们!看看我搞到了什么好东西!真正的‘时光宝盒’哦!猜猜里面是什么?神秘大礼包!今晚直播间老粉专属福利,咱们这就开——箱——啦——!”

是“紫气东来”阿紫的声音!她正在直播!

唐磊和小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广播吸引过去。广播里,阿紫的声音充满了亢奋的戏剧性:“当当当当!看!这个质感!这个包浆!我敢说绝对是晚清或者民国的老物件!这上面的雕花……”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金属落地的脆响,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便利店的收银台边缘!

小林和唐磊猛地扭头,只见收银台光滑的金属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小小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物件。那东西带着温润的光泽,形状像一枚小小的、扁平的莲藕。

阿紫的声音还在广播里继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咦?等等……这盒子里面……怎么摸着……好像……好像不是古董啊?怎么感觉像……纸?”

小林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落在收银台上的小“莲藕”,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得这种材质!这是某种骨瓷烧制的……极小的陪葬饰物!她曾在乡下的祖坟祭扫时,在老祖宗的墓碑前,见过类似的、寓意“莲藕断丝连”的小东西!

便利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玻璃窗上的水汽月亮,收银台上莫名出现的陪葬瓷片,广播里阿紫困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唐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小林则感到一种巨大的茫然,那个买杏仁酥的老奶奶,那枚小小的陪葬瓷片,这混乱的一切,像散落的拼图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却找不到一丝头绪。

城市的另一端,高档公寓楼顶层。

“紫气东来”阿紫的直播间里,气氛正处于一种诡异的沸点。精心布置的背景灯光打在她那张妆容无懈可击的脸上,却掩不住她此刻眼底深处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手里正捧着一个看起来古旧斑驳的檀木盒子,对着镜头,笑容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