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把餐盒扔在地上,油溅了一地,面条散在油里,像一团团烂肉。胃里一阵翻涌,他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吐起来,吐出来的全是油,泛着“金锅记”特有的香味,油里还漂着几缕头发。
这时,他听到卧室里有动静。走过去一看,镜子里的自己正对着镜子笑,嘴角沾着油,手里拿着一块从下水道里掏出来的油,往脸上抹。
“你是谁?”阿哲吼道。
镜子里的人没说话,只是继续抹油,抹到眼睛时,油顺着眼角往下流,像是在哭。阿哲冲过去想砸镜子,可手刚碰到镜面,就被一股吸力拽住了——镜子里的油渗出来,缠在他的手腕上,把他往镜子里拉。
“再一点点……就饱了……”镜子里的人开口了,声音和他一模一样,却裹着油星子,“你身体里的油不够,得再吃点……再涂点开……”
阿哲用力挣扎,水果刀掉在地上,他捡起刀,对着缠在手腕上的油砍下去。油“嗤”的一声裂开,发出刺耳的尖叫,镜子里的人影瞬间模糊,变成了一团油,顺着镜面流进了下水道。
他瘫坐在地上,手腕上还沾着油,那油在慢慢凝固,变成了一块深色的疤,摸起来硬邦邦的,像是嵌在皮肤里的石子。
第二天,阿哲请了假。他去药店买了碘伏和纱布,把小腿上的疹子包好,又去超市买了两个微型摄像头和三瓶强酸疏通剂。摄像头一个装在厨房的橱柜上,对着下水道和水池;一个装在卧室的镜子旁,对着床。他必须搞清楚,这油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缠上他。
晚上,他没点外卖,煮了碗清水挂面,加了点盐和葱花,硬着头皮吃了下去。面条在嘴里像嚼纸,咽到喉咙口时,胃里的饥饿感突然发作,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他的胃壁。他浑身发抖,额头冒冷汗,手指好几次碰到手机,都被他强行按了下去——他不能再吃那邪门的外卖了。
凌晨两点五十,手机里的摄像头APP突然弹出提醒:厨房有动静。阿哲抓起手机,屏住呼吸,点开监控画面。
屏幕里,他的卧室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是他自己,穿着睡衣,眼神空洞,像个被操控的木偶,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他”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水没流出来,反而从下水道里溢出更多的油,油里漂着指甲、头发,还有一小块带血的布料,是3楼小姑娘的粉色卫衣布料。
“他”蹲下来,徒手掏挖下水道,指甲缝里塞满了油,却像是感觉不到脏,一把把把油抓出来,往脸上抹。油涂到脸颊时,皮肤瞬间泛出金色的光,像是在吸收油脂;涂到脖子时,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然后,“他”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把油抹在冰箱内壁上,动作虔诚得像在祭拜。
“他”的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声音很小,阿哲把音量调到最大,才听清:“今天的油不够鲜……3楼的小姑娘还有点肉……李姐的油太老了……阿哲的油最香……再等几天……就能炼出最好的油了……”
阿哲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想起3楼小姑娘上周借酱油时,脸色苍白,说自己总觉得饿,吃多少都不饱;想起李姐前几天敲他的门,说家里的下水道堵了,想借疏通剂,当时她的手就沾着油,眼神直勾勾的;想起自己身上的油光、掉头发的症状,还有手腕上的疤——原来“他”说的“阿哲的油”,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