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战王妃的替身,专替她承受王爷的怒火。
七年里,他折断我的剑,毁掉我的容颜,骂我「卑贱的赝品」。
战王妃归来那日,他递给我和离书:「你连当她洗脚婢都不配。」
我笑着咽下咯血的痛,转身消失得彻底。
后来他翻遍天下,却只掘到我一坛枯骨。
才知那年城破,救他出尸山血海的人,从来不是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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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撕开空气的尖啸,和皮肉炸开的闷响,几乎是同时撞在阴冷的地砖上。
楚熠的声音比这屋子里终年不化的寒气更刺骨:“知道错在哪了吗?”
江晚棠趴伏在冷硬的地面上,背脊上一道新伤狰狞地泅湿了旧衫。她咽下喉间翻涌的腥甜,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不知。”
“不知?”楚熠踱步上前,玄黑的靴尖碾上她撑地的手指骨节,用力,“王妃今日去寺中祈福,马车惊了。若不是你昨日‘不小心’惊了她的马,怎会出这等纰漏?赝品就是赝品,心思永远上不得台面。”
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细密的冷汗瞬间沁满她的额。她没求饶,只是抬眼,看向那张俊美却只剩薄戾的脸。七年,两千多个日夜,这样的戏码上演过太多次。白月光林楚楚打碎御赐琉璃盏,是她的错;林楚楚贪玩受凉,是她的错;甚至林楚楚蹙一蹙眉,也都是她这个“赝品”存在本身的原罪。
他猛地撤开脚,仿佛碰她一下都嫌脏,转身取过兵器架上那把她曾视若生命的长剑——“惊鸿”,是它的名字。曾经在她手里,剑光如雪,能惊起塞北的鸿雁。
现在,它被楚熠握在手里,轻易得如同摆弄一根枯枝。
“本王说过,你不配用剑。”他手腕一沉,精钢锻造的剑身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硬生生被他以内力折成两段,哐当一声扔在她眼前,“更不配学她。”
碎片映出她苍白的脸,和左颊上那道被他盛怒之下用碎瓷划出的旧疤——他说,林楚楚完美无瑕,她既做了替身,便不该有一张完好的脸。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狂喜的呼喊:“王爷!王爷!好消息!王妃…王妃她回来了!王妃找到了!”
楚熠周身那冻彻骨髓的戾气瞬间消散,一种近乎惶然的惊喜掠过他的眉宇,他猛地转身,甚至没再看地上的人一眼,大步冲了出去,衣袂带起的风刮在她脸上,冰冷一片。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背脊上火辣辣的痛。
她慢慢蜷起身,拾起那截断剑的碎片,指腹轻轻擦过冰冷的锋刃,然后,极其缓慢地,收进了袖中。
挣扎着站起身,每动一下,伤口都撕扯着神经。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挪回那座偏僻得如同冷宫的小院。
还没走到院门,远远就看见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王府正殿方向,丝竹悦耳,欢笑不断,衬得她这里愈发死寂。
她推开门,院子里,两个婆子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她的几件旧衣和一个单薄的包袱。
“快些快些!王爷吩咐了,王妃娘娘凤体金贵,闻不得这穷酸晦气!这院里一会儿就得洒扫熏香,给王妃带来的猫儿狗儿住!”一个婆子瞥见她进来,非但没停手,反而嗓门更高了些,带着明显的鄙夷,“哟,回来了?正好,省得我们再去寻。赶紧拿着你的东西滚去西边最那头那间杂役房!别在这儿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