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叹了口气,指向村后那座荒凉的山坡:“小海棠……是个苦命娃啊……她没回来。是她家以前的老仆,大概三四个月前吧,带着一坛子骨灰回来,说是姑娘客死异乡了,按姑娘遗愿,回来埋在她娘旁边……”
骨灰……
客死异乡……
三四个月前……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楚熠的耳膜上,砸得他眼前发黑,踉跄着几乎站不稳。
“不……不可能……”他喃喃着,一把推开老人,疯了一样朝那座山坡狂奔而去。
亲卫们连忙跟上。
荒草萋萋的山坡上,果然并排立着两座矮坟。旧的那座墓碑简陋,新的那座……甚至没有碑,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土包,前面放着一个粗糙的陶罐,里面插着几根早已被风雨打残的香梗。
坟前,蹲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在烧着纸钱。听到脚步声,她茫然地回过头。
楚熠停在那座新坟前,泥土还是新鲜的褐色。他死死盯着那个土包,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呼吸艰难。
“……这是谁?”他问,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老妇人看着他华贵的衣袍,有些畏惧,小声道:“是……是我家小姐……江晚棠……”
“她……怎么死的?”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老妇人抹了把眼泪:“小姐……小姐身子早就被熬坏了……郁结于心,旧伤复发……送来的时候,就、就只剩一口气了……也没钱请郎中……只来得及说……想回家……想娘……”
郁结于心……旧伤复发……
楚熠猛地想起她呕在地面上的那滩血,想起她最后那平静得过分的眼神,想起她那句“如王爷所愿”。
是他!是他一次次鞭笞!是他一次次折辱!是他亲手折断她的剑,毁掉她的脸!是他在那個雪夜,将她最后的生机彻底掐灭!
“啊——!!”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猛地跪倒在坟前,十指死死抠进冰冷的泥土里,指甲翻裂,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生生挖开了一个大洞,呼啸的冷风灌进去,带来灭顶的绝望和冰冷。
他颤抖着手,疯了一样去刨那坟上的土。
“不可能!不是她!我不信!你出来!江晚棠你出来!!”泥土混着他的血,肮脏不堪。亲卫想上前阻止,却被他状若疯魔的样子骇住。
老妇人被吓得哭起来:“贵人!使不得啊!让小姐安息吧!她苦了一辈子了啊!”
楚熠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只想挖开看看,里面一定不是她!她怎么会死?她怎么敢死?!
陶罐被他粗暴地拨开,碎裂在地。
泥土之下,没有棺木。只有一个小小的、廉价的骨灰坛子,静静地埋在那里。
坛子很轻。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抱着那坛冰冷的枯骨,瘫坐在坟坑里。
夕阳的血色染红了整片山坡,也染红了他空洞绝望的眼睛。
老妇人哭泣着,从怀里摸索出一件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