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说:「她有老寒腿,冷了难受,经常开空调。」
我拿出一张现场照片,烧毁得一塌糊涂的地上,有掉落下来的窗帘的痕迹。
「我在房东家找了这同款窗帘的图片。」
我将照片对比给她看。
江雨看了一会,没看出端倪。
我伸手点了点一个位置。
「这个残留的窗帘位置是下部分居中的图案,这个窗帘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每一道横纹有一点不同,你看,这排花是多了一根花蕊。」
关注细节是我一种本能,这大概就是长期躲在角落里的人的一种潜意识吧。
江雨好像懂了,又像没懂。
「火是从下面烧起来的话,怎么会不烧完下面就直接将上面烧毁?除非有两个着火点。线路老化、长期的空调高负荷工作,很容易发生线路故障。如果能找到有熔痕的空调插头并现场勘验,那也许还有机会。」
江雨眼睛一亮,差点站起来。
她脸上的笑看起来有些过于醒目:「真厉害啊你!那你找到了吗?」
5
我自然是没有。
在火灾现场,因为救火,救人,加上后来的混乱,现场被破坏过,没有找到插头,或许已经完全烧毁了。
但是这是个突破口。
也许真的,还存在另一个可能。
杀人和杀人未遂是两种不同的判法。
过了一会,江雨问:「如果有证据,真的可以上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火灾那天,我上楼的时候看到有人来过。我觉得应该是温锋。」
我有点懵。
温锋是江雨的养兄。
「之前你怎么不说。」
江雨说:「之前我不确定。但庭审那天,他竟然没有骂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的确很奇怪。
我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如果在这之前,温锋真的动手了,那联系不上他,庭审上他的沉默都有了理由。
但他为什么要动手杀害自己的母亲。
我的疑问提出来。
江雨忽然笑了一下。
「你以为她真的是个称职的母亲吗?」她食指和中指并拢,下意识往唇边送,这是吸烟的习惯动作,可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调整了坐姿。
「我八岁到了温家。温家很穷,我们经常吃不饱,家里还要钱给我哥就是温锋治病。
有几次一天就只能吃一顿。阮梅脾气不好,经常打我们,后来没办法了,一个女人,除了苦力,还有什么可以换钱呢。」
她舔了舔嘴唇,神色麻木,「但温锋很厌恶这种事,和阮梅经常吵架,他们关系一直不好。
他们还想过将我‘送’给一对不能生的外地夫妻换一些钱,但是对方反悔,又将我送回去了。」
「可是那时候温大叔工厂意外不是赔了一笔钱吗?」我不解。
江雨慢慢笑:「的确赔了。但是钱并没到手,工厂拖到后来破产,就给了不到一千,还打了白条。」
那个时候法制意识不强,而且环境没有现在这么好,赔偿和执行的确是个问题。
我理清思路:「所以其实温锋和阮梅关系一直不好。那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激化了矛盾?」
江雨的两个手指缓慢搓着,她的烟瘾犯了。
她压低了声音,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