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大战,尘埃落定已过去大半年光景。
长安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人妖两界在新的平衡下相安无事。
而对梅逐雨和武祯来说,生活则进入了另一段全新的篇章。
武祯又有了身孕。
距离上次生产虽已隔了一段时日。
但那次经历的惊险和武祯产后一段时间的虚弱,如同烙印般刻在梅逐雨心里。
如今再次确认有孕,梅逐雨几乎是立刻进入了全面戒备状态。
所有可能的风险都被他放大十倍考量,恨不得将武祯时时揣在怀里护着才好。
午后的太阳晒得人发懒。
武祯歪在窗边的软榻上,眼皮耷拉着。
最近她特别能睡,感觉浑身那点精神气都被肚子里那小东西抽走了。
梅逐雨坐在不远处的书案后头,面前摊着几卷妖市的文书。
他现在是正经的梅猫公了。
白天还得去玄鉴司应个卯,但心思明显全拴在旁边这人身上。
笔尖在纸上停了停,他抬眼看向武祯,视线在她微隆的肚子上停了会儿,又挪回她脸上。
看了片刻,才重新低下头。
屋里只有纸张的细微响动和均匀的呼吸声。
“郎君……”
一声模糊的嘟囔打破了安静。
梅逐雨立刻抬头,武祯眼睛还闭着,像是在说梦话。
“嗯?”
他应得很快,声音压得很低。
“东市那家……樱桃毕罗……”
她咂咂嘴,翻个身,又没声了。
梅逐雨放下笔,站起身,没带起一点风。
他走到榻边,把她滑下去的薄毯子拉上来盖好,手指碰了碰她的脸,热的。
看了两眼,他转身就出去了。
等他提着一盒还冒热气的樱桃毕罗回来。
武祯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没睡醒的迷糊样。
“真去买啦?”
她看着食盒笑了。
“我就梦里馋了,随口一说。”
梅逐雨打开盒子递过去:“想吃就好。”
武祯捏起一个还烫手的毕罗,咬了一口,甜腻的蜜糖混着樱桃的酸味在嘴里化开,舒服得她眯起眼。
她吃着,眼光瞟向又坐回书案后的梅逐雨。
“我说梅大人,您这玄鉴司主事兼妖市猫公,快成我专属跑腿的了。”
梅逐雨头也没抬:“没事。”
武祯吃完一个,擦着手,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哎,郎君,最近在玄鉴司,听没听到什么有意思的闲话?”
“什么闲话?”
梅逐雨问,他向来不关心街谈巷议。
“就……几家小娘子的事儿。”
武祯挪了挪,找个更舒服的姿势。
“前儿听底下人嘀咕,说城西那个画画特有名的张家娘子,好像突然封笔了,说再也画不出来了,一提笔手就抖。”
梅逐雨笔没停:“可能是病了,找大夫看看。”
“还有平康坊那个唱歌一绝的赵大家,听说突然哑了,一点声出不来,大夫也看不出毛病。”
武祯继续说,“最怪的是吏部侍郎家那个三姑娘,不是号称长安明珠么?前几天居然把屋里镜子全砸了,说恶心自己的脸,成天蒙着面纱哭。”
梅逐雨总算抬起头,眉头轻轻皱了下。
“都是女儿家心事,或者遇到什么事,心情不好。跟玄鉴司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