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林默?”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毒的针,直直扎进刚刚踏进玄关的林默心里。
富丽堂皇的客厅亮得晃眼,水晶灯的光芒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也洒在沙发上那个穿着昂贵丝绸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脸上。她打量着林默,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不小心沾到鞋底的污秽。
林默喉咙有些发干,攥了攥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边,那句排练了无数次的“妈”,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旁边沙发上,一个年轻男人懒散地靠着,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嗤笑一声:“哼,查个DNA也能出错吧?瞧这穷酸样,跟我们苏家哪点沾边?”
林默认得他,苏家长子苏哲,他生物学上的亲哥哥。
这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温和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哥,你别这么说。妈,弟弟刚回来,肯定不习惯的。”
林默看向说话的人。苏辰。那个取代他在苏家生活了二十年的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服,头发柔软,笑容温暖,眼神清澈得像毫无杂质的琥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在真心实意地欢迎自己。
但林默捕捉到了,在那片清澈之下,一闪而过的得意和算计,快得像是错觉。
苏辰走上前,试图去拉林默的胳膊,语气亲昵又自然:“林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的东西就是你的,千万别见外。”
林默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
坐在主位的苏父,一直沉默地看着报纸,此刻头也不抬,声音威严而不耐烦:“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妈在跟你说话。”
那个女人——他的亲生母亲,闻言更是冷下了脸,下巴微扬:“既然回来了,就把你那套底层社会的习性收一收。以后你就住楼下客房。记住了,”她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像冰碴,“苏辰才是我们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苏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你别妄想抢走任何东西。”
苏辰适时地露出些许无措和难过,好像因为自己让林默被训斥而感到愧疚。
林默看着眼前这三张与他有着血缘关系,却无比陌生的面孔,再看看那个鸠占鹊巢却备受维护的假少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又冷又疼。所有的期待和忐忑,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他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维持着最后的镇定。
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知道了。”
晚餐时间。长长的餐桌,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他被安排在长桌最末尾的位置,几乎要靠到厨房门。餐具是冰冷的银器,他用得有些笨拙。
“啧,连叉子都不会用吗?”苏哲毫不客气地嘲讽。
“吃饭别发出声音,没人教过你?”父亲皱起眉。
母亲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不断给苏辰夹菜:“辰辰,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苏辰温顺地笑着,应对得体,目光偶尔扫过林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优越。
饭后,林默那个破旧的帆布背包被佣人“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里面几件旧衣服散落出来,沾上了灰尘。佣人连声道歉,眼神里却没什么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