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树的甜香,刚漫过教学楼的窗台,就被三楼教室外的惊呼声劈得粉碎——“有人掉进水池了!”
林砚握着笔的指节骤然收紧,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狰狞的裂痕,把刚算到一半的三角函数图像撕成两半。胸腔里像是有台生锈的鼓风机,猛地扯开记忆的闸门,上一世的画面带着刺骨的寒意涌进来:就是这个下午,就是这个水池,他冲进水里救“溺水”的苏晚,却在托住她腰腹的瞬间被她反扣着手腕往水下按。岸边不知谁举着手机,将那帧“肢体接触”的画面定格,后来成了网暴他“猥亵女同学”的铁证。
“救、救救我……”苏晚的哭腔从人群缝隙里钻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精准到毫厘的颤抖。林砚抬眼望去,女生在浑浊的池水里扑腾,白色校服裙散开,像一片被揉碎的白帆,可那挣扎的幅度却透着刻意——她的头始终朝着岸边某个方向,连几缕贴在脸颊的发丝,都像是对着镜子精心设计过的“狼狈”。
林砚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苏晚的闺蜜李娜。女生躲在几个同学身后,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镜头正对着水池。上一世,他就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才跳进了苏晚布好的陷阱。
“林砚!你会游泳,快下去啊!”苏晚的闺蜜张燕3急得推了他一把,语气里满是催促。周围的目光也聚了过来,有期待,有担忧,还有几道藏在人群里的、看好戏的视线。上一世,他就是在这样的注视下失了理智,跳进水里,换来的却是“全校第一道德败坏”的骂名,和苏晚在班主任办公室里梨花带雨的“控诉”。
“我不会水。”林砚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解一道最简单的物理题,只有掐进掌心的指甲知道,他此刻有多克制。他清楚记得,上一世运动会结束后,他在市游泳馆见过苏晚,她的自由泳姿势标准得能当教材,换气节奏比体育生还稳,怎么可能在这么浅的水池里“溺水”?
这话一出,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连池水里的扑腾声都顿了顿。林砚看见苏晚的动作僵了一下,大概没料到他会直接拒绝。下一秒,她却像突然脱力般往下沉,只留一只手在水面乱挥,苍白的脸露在外面,看得围观的同学倒抽冷气。
“你怎么能不会水?”李娜立刻尖声叫起来,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去年游泳比赛你还拿了冠军!你就是见死不救!”她一边喊,一边悄悄把手机镜头对准林砚,显然想拍下他“冷漠旁观”的画面。
林砚掀开校服裤腿,露出膝盖上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他初三时训练摔伤的旧伤,早就痊愈了,此刻却成了最有力的借口。“去年训练伤了膝盖,医生说不能碰水,怕留下后遗症。”他的目光扫过李娜手里的手机,语气不冷不热,“要是苏晚同学真有危险,现在该喊老师,不是对着我拍视频。”
人群里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有人下意识地看向李娜,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就在这时,体育老师举着救生圈从操场跑过来,大概是被路过的同学喊来的。他二话不说跳进水里,动作麻利地把苏晚捞上了岸。
苏晚裹着体育老师递来的毛巾,浑身“发抖”,牙齿咬着嘴唇,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可她的眼睛却第一时间越过人群,看向林砚,红着眼眶哽咽:“林砚,我知道上次模拟考我比你多对了一道选择题,你心里不舒服……可你怎么能看着我出事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