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泼墨般压下时,他晃进老城区毛细血管般的窄巷。武馆招牌褪色成抽象画,门楣上“传统国术”四个字像垂死老人的最后遗嘱。
后院里,老者拳风撕裂空气,震得老槐树叶以斐波那契数列轨迹螺旋下落。
“还知道来?”老者收势时落叶刚好铺成完美圆形。
“师父召见,徒儿爬也要爬来。”林小风嬉皮笑脸行礼,脊柱却挺得如标枪。
“少贫。考较‘沾衣十八跌’,退半分就滚去扎马步。”老者话音未落,五指已成鹰爪锁喉。
林小风像被风吹歪的柳条般晃动,杀招擦着颈动脉掠过。一老一少在落叶圈中缠斗,他身形如汞泄地,总在毫米间闪避,偶尔反击如针灸般精准。
“凑合。”一刻钟后老者收手,“武是修心,不是卖艺。”
“知道知道,”林小风抹汗又变回痞相,“师父,我能打却装怂,能赢却认输,这算不算大智若愚?”
老者瞪他,却藏不住眼角笑纹。这孽徒心里比明镜还亮。
走出武馆时手机震如癫痫。城东旧改房源将放,中介圈已杀红眼。先得钥匙者得天下。
林小风瞳孔缩成针尖,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亢奋。蹿上出租车时一连串电话已拨出:“李处?我小风啊...您司机小舅子那批查封房...夜总会?必须水晶宫!”
赶到小区时同行们正围着物业办公室转圈,西装革履像群求偶的企鹅。
“哟,各位老总亲自来微服私访?”林小风趿拉着人字拖,裤衩破洞露出古驰logo内裤边。
中年同行冷笑:“林小风,这次你再偷鸡就报警!”
“看您说的,”他笑出十六颗白牙,“市场经济,讲究的不就是个公平竞争?”
余光瞥见物业办公室后窗缝隙,钥匙串挂在消防箱旁。假装接电话绕到建筑背面,确认无人后深吸口气。
脚尖轻点墙面,身形如壁虎游墙而上——改良版“一苇渡江”,借瓷砖接缝实现三维移动。三点七秒潜入,手机连拍钥匙编号,原路返回时带落的灰尘尚未落地。
重新现身时耸肩摊手:“看来今晚要陪各位老总喝西北风了。”
走出小区立即致电房东,准确报出钥匙编号与存放位置。对方沉默十秒后同意独家委托。
夜深如墨,他独自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面具剥落后露出某种精密仪器般的冷漠。从钱包抽出泛黄照片,夫妻俩的笑容被摩挲得模糊。
“爸,妈,又快凑够一个了。”指尖划过照片裂纹,“再等等。”
巷口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林小风眉头拧成死结,闪身冲进声源处。三个混混正围着OL装女子,匕首反着冷光。
“几位爷,拍电影呢?”他懒洋洋靠墙,人字拖拍出催眠节奏。
“滚你妈!”匕首直刺面门。
林小风笑了。众人只觉视网膜残留虚影,持匕混混已瘫软如泥。另外两人扑来时像撞上无形弹簧,摔出标准的狗吃屎——沾衣十八跌的量子纠缠版。
“还不滚?”他转着夺来的匕首,刀尖划破夜色,“等我叫滴滴送你们进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