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女士，你的说辞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我们需要知道你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很重要。鉴于你情绪不稳定，且可能受到巨大刺激，我们请了专业的心理医生来协助你回忆。”
协助回忆？催眠？
我还没来得及反对，一个穿着白大褂，表情温和的医生走了进来。
仪器被连接上，警官们的目光紧紧锁定了我。
“放松，陈女士，看着这个摆锤…你很安全…”
医生的声音像隔着水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抗拒是徒劳的。
我感到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像退潮般缓缓离去。
周遭的声音变得模糊，审讯室刺眼的灯光也柔和下来。
我坠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里。
但这黑暗并未持续太久。
几乎是刹那间，一种冰冷的触感猛地将我拉回。
我的意识骤然清晰，甚至过于清晰了。
我突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6
依旧是那间审讯室，对面依旧是那两位警官和医生。
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变了，从之前的探究，变成了惊愕和警惕。
我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刚才那副惶恐不安的神情从这张脸上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慵懒的平静。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对当前局面的重新评估。
“催眠？”
杨警官的身体瞬间绷直了，他猛地前倾，厉声问道：“你是谁？！”
女警也下意识地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歪头。
我的目光扫过警官们紧张的脸，最后落在自己那双被铐在椅背上的手上。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
审讯室的空气凝固了。
杨警官的身体前倾，眼神锐利得像要剖开我的皮囊。
“你是谁？”
我的声音干涩，因为缺水我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我不知道……”
“你知道。”
女警的声音不再柔和，带着看穿一切的冷冽。
“陈女士，配合我们，对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他们几乎已经确定的疑惑，我知道再多的辩解都是徒劳。
我深吸一口气，喉咙发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
我终于开口，只是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
“我是因为她需要才出现的。”
警察没有打断，只是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目光沉默地催促着。
我知道，我必须讲述我的由来，那个连我自己都几乎遗忘的，黑暗的由来。
“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
我的目光没有焦点，落在审讯室冰冷的墙壁上，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那个永远灰蒙蒙的家。
“记忆里，没有吃过一顿热乎的饭，新衣服永远是弟弟的，而我只能捡亲戚家孩子不要的旧衣服。”
“另一个我……就是你们平时看到的那个，她选择了逆来顺受。被打骂了，就躲在角落里哭；被抢走东西了，就默默忍着。她太软弱了，软弱到……连自己都恨自己。”
我的声音里渐渐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表演，而是真正的痛苦。
“但她心里，又迫切的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保护她，带她离开那个地狱。于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诞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