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我赠他暖饼充饥。
他灭我国,迫我身着嫁衣,踏上和亲之路。
城楼之上,我纵身跃下,以死破他棋局。
却没想到,他随我跳了下来,以血肉之躯为我挡下乱箭。
“凝露,”他呕着血,死死攥住我的手,“棋局是假,爱你…是真。”
(一)
雪下得真大啊。
白茫茫一片,把朱红宫墙都盖住了。我站在廊下,搓着手哈气。今年冬天特别冷,听说昨晚又冻死了两个小太监。
“听说了吗?那个梁国质子,昨晚差点没了。”小宫女凑过来,压低声音。
我皱眉:“哪个?”
“就是住在北苑那个,叫...叫萧什么的。哎,反正就是那个总低着头的。”
我想起来了。三个月前梁国战败,送了个皇子来当质子。那小子瘦得跟竹竿似的,总是缩在角落,好像生怕被人看见。
“怎么回事?”
“饿的呗!内务府那帮狗奴才,克扣份例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昨晚想偷厨房的馒头,被逮着打了一顿。”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宫里,人命比纸薄。
“公主,您去哪儿?”小宫女在身后喊。
我没回头,径直往小厨房走。
管事的嬷嬷正在打盹。我悄悄溜进去,揣了两个还温热的寿饼。想了想,又多拿了一个。
北苑真是偏僻。越走越荒凉,雪积得老厚,都没人扫。
那间破屋子连门都关不严实,吱呀作响。我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角落里缩着个人影,要不是偶尔发抖,简直像堆破布。
“喂。”我小声喊。
没反应。
我走近些,蹲下身。那张脸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但仔细看,眉眼其实挺周正。
“给你。”我把寿饼递过去。
他猛地睁眼,警惕得像只受惊的兔子。看清是我,眼神更慌了,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
“省省吧。”我按住他,“都快饿死了,还讲究这些。”
他把寿饼攥得死紧,狼吞虎咽,噎得直捶胸口。
“慢点吃!”我赶紧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
三个寿饼,他眨眼就消灭干净。吃完才想起尴尬,低着头不敢看我。
“谢谢...公主。”
声音哑得厉害,但挺清澈。
我这才发现他额角在渗血。“他们打你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伤口,摇头:“不碍事。”
我从袖中掏出金疮药递过去:“拿着。以后饿了过来找我,我在西偏殿后面的小厨房当值。”
他愣愣地看着药瓶,没接。
“我是凝露,三公主。”我以为他没认出我,“虽然是个不得宠的公主,但护着你吃饭还行。”
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我知道您。上次宫宴,您弹过《梅花三弄》。”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而且我当时坐得最偏,弹得也...心不在焉。
“弹得不好。”我实话实说。
“很好听。”他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特别是第三段转调时,您犹豫了一下,反而更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