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和亲队伍再次启程。

经过昨夜的刺杀,玄甲卫的警戒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夜漓枭的銮驾与风依雪的銮驾并排而行,他本人则骑马行在风依雪銮驾一侧,

玄色王服,身姿挺拔,面色冷峻,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

只是,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比昨日更加冰冷压抑,目光扫过风依雪銮驾时,

带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深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风依雪坐在銮驾内,闭目调息。

左肩的伤口在月华凝露丹的作用下,已无大碍。

她感受着体内流转的暖意,心中对月无眠的感激更深。

队伍行至一处名为“断魂峡”的险要之地。

两侧是陡峭高耸的悬崖峭壁,中间一条狭窄的官道蜿蜒而过,地势险恶,易守难攻。

就在队伍即将通过峡谷最狭窄处时,异变再生。

“轰隆隆——!”

两侧悬崖之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无数巨大的滚石和燃烧的树干,如同山崩地裂般,朝着峡谷中的队伍狠狠砸落下来。

“敌袭!保护王爷!王妃!”

玄一厉声嘶吼,玄甲卫瞬间结阵,盾牌高举,形成一道道钢铁屏障。

“咻咻咻——!”

与此同时,密集如雨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

从两侧悬崖的密林中激射而出!,箭矢之上,赫然淬着幽蓝的剧毒。

“是西宁的‘破甲锥’和‘蚀骨毒’!”

玄一眼神一凛,

“是西宁影杀卫!”

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猛烈,滚石火木封路,毒箭如雨,

玄甲卫虽精锐,但在如此狭窄的地形下,面对来自高处的立体打击,瞬间陷入被动,

盾牌被滚石砸得凹陷,毒箭穿透缝隙,不断有玄甲卫中箭倒下。

“冲过去!”

夜漓枭眼神冰冷,厉声下令,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箭雨中穿梭,剑光闪烁,

将射向风依雪銮驾的毒箭尽数格开,但滚石火木不断砸落,道路被阻,队伍前进速度骤减。

风依雪在銮驾内,感受到剧烈的颠簸和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她猛地掀开车帘,

只见外面一片混乱,滚石砸落,火光冲天,毒箭如蝗,

夜漓枭正挥剑格挡着射向銮驾的箭矢,玄色王服上已沾染了点点血迹。

就在这时!

“嗖——!”

一支比其他箭矢粗大数倍、通体漆黑、箭头闪烁着诡异紫芒的巨箭,如同毒龙出洞,

带着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射风依雪所在的銮驾,

箭势之猛,速度之快,远超之前所有箭矢!目标直指銮驾内的风依雪,

这分明是蓄谋已久、势在必得的绝杀一箭。

“阿雪小心!”

一声清越而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一道月白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挡在了銮驾之前!

是月无眠!

他再次如影随形,此刻,他手中玉笛横举,笛身瞬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月华光芒,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月华光盾,瞬间在他身前形成。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

那支势不可挡的夺命巨箭,狠狠撞击在月华光盾之上,

光盾剧烈震荡,发出刺耳的嗡鸣,箭头上诡异的紫芒疯狂闪烁,试图侵蚀光盾。

月无眠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脸色瞬间白了一分,

他肩头一处不起眼的衣衫被劲气撕裂,隐隐有血迹渗出,

但他眼神依旧沉静,玉笛在手中急速旋转,月华光晕流转不息,死死抵住那支恐怖的巨箭。

“给本王破!”

夜漓枭终于冲破阻碍,如同暴怒的狂龙般冲了过来,

他手中长剑爆发出刺目的玄光,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狠狠斩向那支被月华光盾抵住的巨箭。

“咔嚓!”

巨箭应声而断,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危机解除!

月无眠收起玉笛,月华光盾消散。

他微微喘息,清绝的容颜上带着一丝消耗过度的苍白,肩头的血迹更加明显。

他并未看夜漓枭,而是转向銮驾内的风依雪,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阿雪,可安好?”

风依雪看着挡在车前、肩头染血的月无眠,心头剧震!他竟然受伤了,

是为了保护她!

“小眠眠,你受伤了!”

她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无碍,皮外伤。”

月无眠轻轻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夜漓枭站在一旁,看着月无眠关切的眼神和风依雪焦急的询问,又看到他肩头刺目的血迹,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紧握着滴血的长剑,指节发白,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憋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又是他,又是他救了小雪儿,而自己竟又慢了一步。

月无眠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脸色铁青的夜漓枭。

他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极淡的、却清晰无比的嘲讽,声音清越平静,却字字如针:

“溟王殿下,这西行之路,似乎不太平得很啊,短短两日,已是第二次‘盛情款待’了,

看来殿下在西宁的‘人缘’,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他刻意加重了“盛情款待”和“人缘”几个字,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盛情款待”?!“人缘”?!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讽刺,

讽刺他夜漓枭树敌太多,连自己的王妃都护不住,讽刺他西行之路步步杀机。

夜漓枭眼中戾气瞬间暴涨,一股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般锁定月无眠,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一剑劈过去。

“月无眠!”

夜漓枭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渊中传来,带着刺骨的杀意,

“你找死!”

月无眠迎上他那充满杀意的目光,毫无惧色,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更深:

“月某只是实话实说,殿下与其在此动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护住该护之人,毕竟……”

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峡谷,又瞥了一眼自己肩头的血迹,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这样的‘盛情’,恐怕还在后面,月某总不能次次都‘恰巧’路过吧?”

说罢,他不再理会夜漓枭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对着风依雪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只有她能读懂的安抚:

“阿雪,保重。”

身影一晃,再次消失在混乱的战场边缘,如同月华隐入云层。

夜漓枭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

月无眠的话,如同毒刺般扎在他心上,

他猛地转头,看向銮驾内安然无恙却面露忧色的风依雪,

又看向峡谷中死伤狼藉的玄甲卫和仍在负隅顽抗的刺客余孽,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杀!”

他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玄色身影如同索命修罗般冲入敌阵,

剑光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他要将这群胆敢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杂碎,碎尸万段。

断魂峡的厮杀,在夜漓枭暴怒的杀戮中,很快落下帷幕。

刺客尽数伏诛,但玄甲卫也损失不小。

队伍在一片狼藉中重新整顿,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压抑的气氛,再次启程。

夜漓枭骑马行在风依雪銮驾旁,脸色阴沉如水。

他不再言语,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眸中,翻涌着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杀意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身后銮驾中那抹身影的强烈保护欲,

以及一丝因月无眠的嘲讽和保护而产生的、难以言喻的挫败与不甘。

西行之路,果然步步杀机。

而月无眠那句“盛情还在后面”的嘲讽,如同诅咒般,萦绕在夜漓枭心头。

他发誓,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定要将其揪出,千刀万剐。

而他的王妃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也绝不会再让那个月无眠有“恰巧路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