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狱的父亲
铁门缓缓拉开的那一刻，林浩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三年。整整三年。
他几乎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盼望父亲能快点回来。可当那道身影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他却愣住了。
那是一个让人心酸的背影。
男人的肩膀不再像记忆中那样宽阔，反而有些佝偻；外套洗得发白，袖口磨破，像是风吹雨打过无数次；头发夹杂着斑驳的白丝，额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双手因劳作布满厚茧，青筋暴突，却没了昔日的力量感。
林浩心口一紧。
那分明是他日思夜想的父亲，可又陌生得让人鼻酸。
林建国停下脚步，目光在门口搜索，直到落在林浩身上。他愣了好几秒，才开口，声音沙哑：“浩子？”
林浩眼眶立刻红了。三年前，他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个子没父亲高，瘦瘦小小的；如今，他已经长高，挺拔许多，甚至比父亲还高出半个头。父亲差点没认出来。
“爸，是我！”林浩用力点头，喉咙发紧。
林建国怔怔地盯着儿子看，眼神忽然恍惚。他仿佛看到少年时的自己，瘦削、倔强，眼睛里透着一股狠劲。那一瞬，他差点喊出“妈，我回来了”，可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是自己的儿子。
三年的铁窗生涯，让他错过了儿子最重要的年岁。
错过了他从少年到青年的蜕变。
林浩猛地扑上去，双手死死抱住父亲。那一刻，他再也绷不住，哽咽着喊：“爸……你瘦了……”
林建国伸手拍着儿子的背，手掌因老茧而粗糙，却小心翼翼，仿佛害怕弄疼了孩子。他想说一句“没事”，可喉咙像被石头堵住，只能发出低低的哽声。
铁门“轰”的一声关上，声响惊醒了他们。林建国回过神，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问：“你妈呢？怎么没来看我？”
林浩怔了怔，勉强扯出笑容：“她……在家，忙着呢。”
林建国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眼底却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可没走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浩子，你妈……是不是身体不好？怎么真的没来？”
林浩喉结滚动，眼睛一酸：“爸，等回家再说吧。”
直到第三次，林建国追问时，林浩终于忍不住，声音哽咽：“爸……妈她，已经和别人走了，还等着和你离婚。”
空气陡然凝固。
林建国愣在原地，仿佛被人一棒子打在头上，脸色瞬间惨白。他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浩急忙抓住父亲的手，泪水夺眶而出：“爸，你别难过，你还有我。”
风声呼啸而过，吹动铁门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林建国低下头，看着儿子瘦削却坚毅的肩膀，胸口剧烈起伏。三年的牢狱，他不怕。可这一刻，他真正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
他喃喃一句：“都怪我……”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林浩红着眼睛，狠狠摇头：“爸，不怪你。要怪，只能怪咱们家太苦。你是好父亲！”
林建国抬起头，眼眶布满血丝。他想哭，却忍住了。他知道，他不能再在儿子面前倒下。
林浩咬着牙，伸手拭去父亲眼角的湿意，低声说：“爸，跟我回家吧，爷爷奶奶在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