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父子俩背着黄昏，拉着手走向前方。天边的云层散开，露出一抹暗淡的夕阳。那光落在他们身上，像岁月给予的唯一慰藉。
第二章 颤抖的爷爷
林浩带着父亲回到老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老屋的门依旧是那扇斑驳的木门，上面裂开的痕迹，像岁月留下的疤痕。
林浩轻轻推开门，屋里传来锅碗的碰撞声。奶奶正弯着腰，从灶膛里添柴。昏黄的灯光下，她背影显得佝偻，头发全白。
“奶……”林浩刚喊出口，奶奶回过头，看见身后的林建国，手里的柴火顿时掉在地上。
她愣了几秒，忽然颤巍巍扑了过来，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建国！你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儿子的胳膊，仿佛生怕他再消失。
林建国喉咙发紧，低声道：“妈，我……不孝，让你担心了。”
奶奶抹着眼泪，连连摇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们家总算是齐了。”
屋子里，爷爷拄着拐杖站在堂屋口。他看了儿子一眼，眼神复杂，嘴唇颤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转身，颤抖着身子回了屋。
林浩看在眼里，心里酸得厉害。他知道，爷爷不是不想说，而是怕一开口，眼泪就会决堤。
屋檐下的昏灯摇曳，老屋的空气仿佛凝固。那一刻，家的温暖与沉重交织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心头发紧。
晚饭的香气在老屋里弥漫开来。
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家常菜：土豆炖豆角、清炒白菜，还有一碟咸菜炒蛋。没有大鱼大肉，可这些已经是奶奶能做出的最丰盛的晚餐了。
林浩看着父亲，眼神带着期待。他想让父亲感受到家的味道。
“爸，今天咱们爷仨喝一口吧。”林浩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瓶白酒，把三只杯子摆好。
他先给爷爷倒了一杯，又给父亲倒上，最后才给自己。
爷爷的手抖得厉害，拿着杯子半天没抬起来。那清澈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还没送到嘴边，泪水就扑簌簌掉进酒里。老人哽咽着，低声呢喃：“建国啊……苦了你，苦了你……”
林建国喉咙一紧，双手发颤，低下头不敢看父亲。他知道，自己不只是儿子，也是父亲的牵挂，更是家族的希望，可他却让这希望支离破碎。
林浩举起杯子，强装笑容：“爷爷，爸，咱们喝吧，这一杯是团圆酒。”
爷爷颤抖着点头，强忍着泪，艰难地把酒一口闷下。
林浩也学着喝下去，辣意直冲喉咙，他被呛得眼眶泛红，却硬是没有皱眉。
可林建国只是低头，手指紧紧攥着酒杯，却迟迟没有举起。空气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终于，他轻轻放下杯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喝了。”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屋内顿时静得针落可闻。
奶奶的筷子在手里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他这是怪自己啊……”
林浩心口一揪，急忙丢下筷子追出去。
夜风扑面而来，凉得刺骨。院子里，父亲背对着屋子，肩膀在微微颤抖，像极了一棵风雨中将折的老树。
林浩快步上前，伸手去拉父亲：“爸，你别这样——”
话还没说完，爷爷颤巍巍走了出来，叫住孙子：“浩子，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