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我愣住了。
他看着我，重复了一遍：“安玖，朕让你滚出去，你弄脏了朕的眼睛。”
林婉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躲在萧玦身后，朝我投来一个得意的、轻蔑的眼神。
我感觉不到手背的疼了，只有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来。
我听见他心里还在对林婉婉咆哮，可他却选择牺牲我，来平息这场他嫌烦的闹剧。
原来，野兽讨厌一只苍蝇，并不会赶走苍蝇。
它只会，拍死离它最近的、碍事的另一只。
我磕了个头，忍着痛，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冷风一吹，我才发觉后背都湿透了。
我一个人回到低矮的下人房，用冷水冲洗着烫伤的手背，火辣辣的疼。
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尖着嗓子喊：“安玖！陛下传你！”
我心里一动，他后悔了？
“陛下让你去寝殿伺候。”小太监补充道，“林小姐今晚侍寝，陛下让你去……在旁边伺候笔墨。”
2 兽语低吼
萧玦的寝殿，龙涎香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我跪在书案旁，低头磨墨，眼角的余光能瞥见那张巨大的龙床上，两道交叠的身影。
林婉婉娇媚的笑声和萧玦偶尔发出的沉闷哼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的耳朵。
我的手很稳，磨出来的墨细腻均匀。
手背上的烫伤已经起了水泡，在烛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我听见萧玦心里野兽的声音。
那不是满足的咕噜，也不是兴奋的咆哮，而是一种百无聊赖的、敷衍的低吼。
【还没完？烦。】
他根本不喜欢林婉婉，他只是在享受一个物件。
而我，是另一个物件，负责在他享受时，提供背景音。
“陛下……你好坏……”林婉婉的声音愈发黏腻。
萧玦忽然没了耐心，一把推开她。
“滚。”
林婉婉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半晌才委屈地问：“陛下？”
“朕让你滚。”萧玦的声音冷得掉渣。
我听见他心里那头猛虎烦躁地站了起来，开始踱步。
【滚！都滚！吵死了！】
林婉婉不敢再多说一句，连滚带爬地跑了。
寝殿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赤裸着上身，胸膛上几道旧的抓痕若隐若现，那是他做噩梦时自己抓的。
“过来。”他命令道。
我顺从地走到床边。
他一把将我拽了过去，我的额头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生疼。
他身上有林婉婉的脂粉味，混着他本身凛冽的、如同猛兽般的气息，让我一阵反胃。
他抓着我的手，看的却是我手背上那个丑陋的水泡。
“疼吗？”他问。
我心头一颤。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类似关心的话。
我想起我刚被调到他身边的时候。
那时我还是个最低等的宫女，因为打碎了一个花瓶，被管事太监罚去喂养暴室里一头生病的狼。
所有人都说我死定了。
那头狼是萧玦的战利品，凶狠异常，已经咬伤了好几个太监。
我被推进笼子时，吓得腿都软了。
可当那头狼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听见的不是狼嚎，而是一阵微弱的、痛苦的呜咽。
【疼……肚子疼……】
我壮着胆子，没有躲，反而伸手摸了摸它的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