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玲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正要反驳,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
“父亲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里讨论分家产,不太合适吧?”
众人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素色西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行李箱。他是沈家老三沈国铭,刚从英国留学归来,年仅二十六岁,是沈世钧三姨太所生,母亲五年前病故。
“三弟回来了。”沈国栋点点头,“林管家,带我们去看看父亲吧。”
灵堂设在大宅西厅,沈世钧的棺木摆放在正中,周围堆满白菊和黄菊。香烛燃烧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花香混合成一种奇异的甜腻味道。
沈国梁一进灵堂就打了个喷嚏,嘟囔着:“这什么味儿,熏死人了。”
林忠点燃香烛,分给众人:“老爷生前最喜欢白菊,说它纯洁高贵。”
四人依次上香后退出灵堂,林忠落在最后。关门的一刹那,他似乎看到棺木中老人的手指动了一下。但他知道那不可能,因为他亲自为沈世钧更换的寿衣,尸体已经僵硬多时了。
晚餐时分,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但气氛却异常沉闷。沈国栋坐在主位,其余人分坐两侧,林忠站在一旁指挥佣人上菜。
“四妹什么时候到?”沈国铭突然问。
“明早的火车。”林忠回答,“四小姐在北平教书,请假需要时间安排。”
沈国梁嗤笑一声:“教书?沈家的女儿跑去当穷教书匠,真是丢人现眼。”
“至少她自食其力。”沈国铭冷冷道,“比某些靠父亲养活的人强多了。”
“你说什么?”沈国梁猛地放下筷子。
“够了!”沈国栋一拍桌子,“父亲刚走,你们就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王美玲连忙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少说两句。对了林管家,父亲生前立过遗嘱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忠身上。
林忠微微躬身:“老爷确实立过遗嘱,锁在书房保险箱里。律师明天下午会来宣读。”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银器碰撞盘子的细微声响。每个人都在暗自盘算,只有林忠依然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晚餐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沈国梁以睡不着为由,要求去书房找本书看,林忠礼貌地拒绝了,说老爷生前吩咐过,书房在他去世后七日内不得任何人进入。
“连自家人都不行?你一个外人倒管起主家的事了?”沈国梁恼羞成怒。
“这是老爷的吩咐,二少爷见谅。”林忠不卑不亢地回答。
李秀云拉住丈夫:“算了,明天律师就来了,急什么。”
沈国梁狠狠瞪了林忠一眼,悻悻地搂着妻子上了楼。
午夜时分,大宅陷入一片死寂。林忠完成最后一轮巡查,确认所有门窗都已锁好,然后回到了自己一楼的房间。他并没有睡下,而是从床底拖出一个陈旧的本箱,打开后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相册。
相册里有一张褪色的照片,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个小女孩站在沈宅大门前。那时的宅邸还没有现在这么豪华,但充满了温馨气息。林忠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女子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林忠猛地合上相册,冲出房间。在二楼走廊上,他遇见了同样被惊醒的沈国栋和王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