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以为傲的辨别善恶的佛眼，在这一刻，成了一个笑话。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从未真正去探究过我的来历。
他只是凭借第一眼的「感觉」，就给我定下了「妖女」的身份，然后便理所当然地开始了他的「普渡」大计。
他甚至从未问过我的名字，便自作主张地给我取了「灵犀」二字。
现在想来，何其讽刺。
「那你为何……为何不早说？」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说？」我反问，「我说了，你信吗？」
「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需要被你拯救和教化的妖物。我说我是祥瑞，你只会觉得我妖言惑众，罪加一等，不是吗？」
尘烨的嘴唇动了动，无言以对。
是的，他会的。
他会觉得那是我为了活命而编造的谎言。
「我嫁给你，尘烨，不是为了让你渡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是来告诉你，真正的末日，不是瘟疫。」
我抬手，指向天空。
「一个月后，域外天魔将冲破三界屏障，降临于世。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它们的降临，扫清了最后一道障碍。」
「你胡说！」尘烨的师弟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妖女！休要在此危言耸听！我师兄刚刚拯救了天下苍生，你竟敢在此诅咒世界！」
「住口！」
尘烨猛地回头，呵斥道。
他的师弟被他眼中骇人的神色吓得一哆嗦，呐呐地闭上了嘴。
尘烨转回头，死死地盯着我，额上青筋暴起。
「你说的……是真的？」
他想起了那只魔眼。
那绝非幻象。
「信与不信，一个月后，你自会知晓。」我淡淡道，「你体内流着上古神族的血，是唯一能抵挡天魔的人。可激活神血的钥匙，是我这祥瑞的完整魂魄与灵心。」
「而现在……」
我看着他手中的那颗，已经被他分发殆尽，只余空壳的「净世丹」药瓶。
「你亲手，把钥匙给毁了。」
6.
尘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抬头，看看我虚幻的魂体。
毁了……
他亲手把唯一的钥匙给毁了。
他以为的救世之举，实际上，是把整个世界推向了深渊。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像两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他的师尊，「师尊！她说的是真的吗？我的血脉……天魔……」
住持老僧的脸色，早已是一片惨白。
他看着我，又看看尘烨，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悔恨。
他嘴唇哆嗦着，许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寺中上古典籍，确有记载……神之血，需以祥瑞之魂为引……方可觉醒。」
他知道尘烨的血脉不凡，也知道天魔的预言。
但他和我一样，从未想过，尘烨带回来的那个「妖女」，就是传说中早已灭绝的祥瑞灵犀。
他以为，我只是一个吞噬了灵犀部分力量的妖物，所以才提议用我的「妖丹」炼药，希望能从中提炼出一丝祥瑞之气，以备不时之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