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三年后,我向江游提了离婚。
电话里他语气平淡:“为什么?”
我说:“不会做饭,忘了该放几勺盐。”
他的声音终于起了波澜:“就因为这个?”
“对。”
我脱下围裙,翻开妹妹刚发的朋友圈。
她和江游戴着同款IP发箍,抱着我的女儿坐旋转木马。
笑得张扬、青春,比我更像一家三口。
而我在老宅被挑剔饭菜咸淡,忘了有多少年没有再碰画笔。
脑海中的声音仍在威胁我:
“对,就是这样,快去履行赌约和他提离婚,否则就抹杀你哦!”
1
电话里江游沉默了片刻,有些荒诞地轻笑一声:
“说吧,皎皎,在生什么气呢?谁敢给你委屈受?”
他哄我的语气还和从前一样,显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家里有佣人,不可能累到我。
但他可能忘了,老宅每晚一蛊汤总是要出自我手。
公婆可以不喝,但我必须做。
算是那些心照不宣的规矩中的一条。
就算再忙我也必须每天提前回家,做这蛊汤。
然后照顾孩子一整晚。
即使这两周孩子已经送到了江游那,我也依旧如此守着规矩。
直到我刷到了妹妹发的朋友圈。
满屏欢乐的照片。
突然间,我好像又开始犯病了。
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耳畔嗡鸣刺耳。
盐罐瓷勺“啪”的一声碎在地上,滚沸的鸡汤变成了毒药。
我的脑海中浮现婆婆蹙眉的模样。
连她嘴角撇下来的纹路都很清晰。
“啧,这么多年了这点小事还是做不好,以前你在乡下干活的时候也这样吗?”
“算了,还是趁年轻赶紧生个二胎……”
幻觉消散,我竟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恰好江游在这时候打了电话过来。
“离婚”两个字说出口时,连我自己都意外。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爱江游。
更是离不开我们年仅三岁的女儿。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江游在电话里漫不经心地问。
但从拆解领带的布料窸窣声里,我能感受到他的疲惫和无奈。
我没有翻旧账的意思。
只是告知他:“我有点厌烦你们了。”
2
你们,所有人。
可能是从我产后抑郁但江游却不在身边的那一年开始。
或是更早,当我从小县城被接回宁家豪宅的那一年开始。
我的生活就像雨后的残叶污泥,随意烂在过各路贵人的鞋底下了。
到现在生出精神疾病的地步。
脑海中,那道女声再次浮现:
“宁皎,千万别忘了我们打的赌哦!”
“赌你提离婚,看看江游会不会同意。”
“如果他不同意,就算你赢,我会消失不再打扰你。”
“但是如果你输了,我就杀了你哦~”
声音张扬跳跃。
我逐渐分辨出,她是15岁那年的我自己。
是我最近频繁地健忘、失忆时,顶替我的第二人格。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让我感到恐慌,但却又是那样鲜活明亮。
让我想起我和江游蜜月旅行那年。
我也曾拉着他去游乐场。
在饰品店里,我难得任性,强迫他陪我戴上与他气质不搭的小熊发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