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艇载着沈清晏远去,他趴在艇边,看着父母随沉船沉入海底,嗓子里像堵着滚烫的沙,喊不出一声“爹娘”。怀里的笔记本染着父母的血,口袋里的铜梅花硌着心口,那一刻他才真正懂得,“救国”二字,是用至亲的生命铺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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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五年冬,沈清晏辗转多艘货船,乔装成学徒,终于踏上南京码头。
寒风卷着雪粒,他裹紧大衣,怀里揣着染血的笔记本,坛子中的一捧土,还有那枚磨得发亮的铜梅花——为了避开敌国特务的追查,他一路不敢与人深谈,夜里总被父母沉入海底的噩梦惊醒。
远远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破人群奔来,笔挺的军装沾着风雪,肩章闪着银辉,是陆承尧。
他比信里更硬朗,眉眼间带着战场的凌厉,看见沈清晏的瞬间,却红了眼眶,声音发颤:“清晏,你终于回来了。”
接过骨灰坛的那一刻,陆承尧的手顿了顿,喉结滚动许久,只说:“沈叔苏姨是英雄,以后,有我在。”
回沈府的路上,陆承尧才低声说,敌国特务早已在南京布下眼线,知道你带回了核心技术,“沈府已经被盯上了,不安全,我在城郊找了个废弃的小仓库,先带你躲一阵”。
沈府旧院的梅树还顶着风雪绽放,沈清晏却只能匆匆将父母的骨灰埋在梅树下,连块像样的墓碑都不敢立。
陆承尧帮他收拾行李,将实验资料仔细塞进防水的油布包,“你放心,我会安排可靠的人盯着这里,等风声过了,一定回来给沈叔苏姨立块像样的碑”。
城郊的仓库四面漏风,夜里冷得像冰窖。沈清晏借着煤油灯继续钻研图纸,陆承尧就把军大衣裹在他身上,自己靠着墙打盹,时不时惊醒,查看周围的动静。
可安稳日子没过几天,仓库附近就出现了形迹可疑的人。
那天夜里,沈清晏正演算炸药配方的优化方案,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枪声。
陆承尧猛地起身,把他按在柴堆后面:“别怕,是我的人在拦着特务,你顺着后面的地道走,去苏州找我表姑,她会安排你躲起来,继续做研究。”
沈清晏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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