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她苏晚,再也不会为任何人熬到灯枯油尽了。
雨水模糊了视线,也冲刷掉了过去三年留下的所有痕迹。
她撑开伞,冰冷的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像一场迟来的洗礼。
回不去了,也无需回去了。
脚下的路,从此只有一条,那就是往前走。
2
雨水顺着生锈的铁门缝隙渗进来,和着尘土的腥气,钻入苏晚的鼻腔。
她盯着那本笔记上自己的名字,像是盯着一个陌生人的墓志铭。
慢性铊中毒。
原来如此。
怪不得陆兆言总说她身子弱,要静养,不让她接触外人,甚至连工作都替她辞了。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为她打造了一座名为“爱”的囚笼,日复一日地,亲手给她灌下穿肠的毒药。
而那个王姨,每天端来所谓“滋补”的汤药,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异金属味,她一直以为是名贵药材的特殊气味。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死神敲门的余音。
他们一个扮演深情丈夫,一个扮演忠心保姆,三年,整整三年,用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将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那些被王姨扔掉的进口药,根本不是治疗什么先天心肺问题的,而是延缓毒素发作,保住她性命的唯一屏障!
哈,哈哈哈哈……
苏晚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破败的诊所里回荡,显得异常诡异。
笑着笑着,一口腥甜的黑血猛地从喉咙里涌出,溅落在泛黄的纸页上,将“苏晚”两个字染得触目惊心。
心脏仿佛被一只淬了毒的冰冷手掌攥住,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再也站不住,身体顺着冰冷的药柜滑落在地,视线开始模糊,呼吸间的空气稀薄得像是刀片。
原来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比死亡本身更让人窒息。
意识抽离的最后一秒,她死死地攥着那本笔记,指甲因为用力而崩裂,渗出血丝。
黑暗吞噬她之前,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
陆兆言,王姨……你们欠我的,不止一条命。
地狱空荡荡,我怎么能一个人去。要走,也得拉着你们一起。
3
冰冷刺骨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苏晚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旧诊所斑驳的天花板。
心脏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她哆嗦着从随身包里摸出应急药,干咽下去,那股濒死的窒息感才缓缓退去。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旧木箱。
箱底,静静躺着一个从未拆封的礼盒。
里面是一条羊绒围巾,是她结婚那年,熬了好几个通宵,亲手织给陆沉的生日礼物。
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随手就扔进了储藏室。
指尖抚上细腻的纹理,苏晚的思绪飘回了大学时代。
那时,她也是这样一针一线,织出了拿下国际青年设计赛银奖的作品,风光无限。
如今物是人非,针脚依旧细腻如初,只是米白与浅咖的配色因常年不见光,氧化出一种奇异的渐变,像是被时光浸染过的油画,竟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复古美感。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她要赌一把,用这件承载着她所有屈辱和天赋的废品,为自己换一条生路。
第二天,苏晚走进了全城最顶尖,也最难进的买手店“ART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