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熄灭的瞬间,绝对的黑暗像地狱一样压下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只能听到呼吸,粗重的,压抑的,带着颤音的。
还有我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冷静得残酷。
十个人,十个自愿走进屠宰场的赌徒。
黑暗持续着,没人动,没人说话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我站着,肌肉放松,但神经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
耳朵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声响。
还有……另一个方向。
那个怪异的女孩。
她的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均匀得不像话。
太静了,恐惧不是这样的,恐惧会有杂音。
黑暗终于褪去。
人们下意识地互相打量,眼神里多了更多的东西。惊疑,猜忌,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不确定。
护士快速扫视一圈,确认人数没变,大口吐出一口气。
但在我眼里,那口气松得太明显了。
“看吧!什么都没发生!”投资人扯着嗓子喊,试图用声音给自己壮胆,但额角的冷汗出卖了他,“我就说是吓唬人的!”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第一夜,平安度过。”
“现在,进入白昼讨论时间。请找出潜藏的影裔。”
平安夜?
我眼皮跳了一下。怎么可能?那个东西……没动手?还是……动了,但没成功?哪种可能性更大?
我心念狂转,但脸上必须维持着和别人一样的愕然和……一丝愚蠢的庆幸。
“平安夜……”戴眼镜的女人率先开口,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这意味着两种可能:影裔没有行动,或者,他们的行动失败了。”她的话很精准,像知道一些什么。
“失败了?什么意思?”套裙女急切地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意思是,或许存在能阻止'湮灭'的力量。”眼镜女的分析冷静得可怕,但她没看任何人,目光放空,纯粹的逻辑推理。
那个怪异的女孩轻轻“啊”了一声,声音又细又软,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捂着嘴,眼睛睁得很大:“太好了……昨晚是平安夜呢。”她重复着,语气里是一种近乎单纯的庆幸,表演得天衣无缝。
但我看到她说完后,视线极快地在护士和那个危险男人之间扫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少他妈假惺惺!”另一个一直阴沉着脸,肌肉鼓胀的壮汉突然吼道,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女孩,又扫视所有人,“谁知道是不是那个杂种自己没敢动手?找出来!赶紧把坏人投出去!不然等死吗?!”
他的暴躁像火星,瞬间点燃了空气中弥漫的恐惧。
“投票?投谁?你有什么依据?”危险男人沉稳地反问,目光带着审视。
“那你说怎么办?!”
“观察。”男人言简意赅,“发言,逻辑,细节,总会露出马脚。”
混乱的争吵开始了。
投资人指责壮汉可疑,壮汉骂投资人聒噪,套裙女徒劳地调和,小女孩只是哭,眼镜女试图理清逻辑但无人听,护士护着小女孩,眼神警惕,柔弱女孩则附和着看似最安全的观点。
我只在必要时插话。一次是附和危险男人,需要更多信息。另一次,在他们吵得最凶时,我轻声问:“如果……影裔昨晚行动了却失败了,那阻止了湮灭的人,为什么不出来带领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