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立刻后退,拉开我们之间危险的距离。
但我没有动。
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房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上。
因为室内明亮,窗玻璃此刻变成了一面漆黑的镜子,清晰地映出了我们两个人的身影。
在镜子里,我看到她缓缓地回过头,正仰脸看着我。
我们的目光,就在那片冰冷的、虚幻的镜像中相遇了。
镜中的她,眼神不再是少女的天真,而是一种……了然的、带着一丝怜悯的挑衅。
仿佛在说:你看,你伪装得多么辛苦。
镜中的我,眼神阴鸷,充满了压抑到扭曲的欲望。那是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属于野兽的眼神。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言语在此刻是多余且苍白的。
我们隔着咫尺的距离,却在那个镜像的世界里,用目光完成了最赤裸的交锋和拥抱。
我听见了自己灵魂深处那头被囚禁已久的野兽,发出了挣脱牢笼的咆哮。
“轰隆——”
窗外,第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疯狂地抽打着玻璃窗,仿佛要将这个虚伪的世界彻底击碎。
她转过身,踮起脚尖,在我耳边留下了一句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的话。
“晚安。”
然后,她赤着脚,安静地离开了书房,只留下一室的潮湿和悸动。
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任由那场席卷了我整个世界的暴雨,在我的心脏里,掀起滔天的巨浪。
那夜的暴雨之后,某种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2
我开始刻意地躲避她。
我把自己埋在故纸堆里,用工作填满所有的时间,试图用疲惫来麻痹那头在我心中咆哮的野兽。
我甚至开始为她物色大学,最好是另一个城市的,离我越远越好。
我以为这是在保护她,其实,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名为“监护人”的虚伪面具。
而林鸢,则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耐心地观察着她的猎物。
她不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她变回了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孩。
她会为我准备早餐,会在我工作到深夜时送来一杯热牛奶,然后安静地离开。
她越是“正常”,我就越是煎熬。
她的每一次关心,都像是在用最柔软的羽毛,反复撩拨我紧绷的神经。我能感觉到那根弦,正在一寸寸地被拉紧,濒临断裂。
转折点,发生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
我为她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派对,邀请了她的所有同学。
我努力扮演着一个慈爱、得体的长辈,微笑着接受所有人的赞美,赞美我把她教育得多么出色。
那晚的她,美得令人心惊。
她穿着我送给她的那条淡紫色长裙,像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昙花。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是她的同班同学,整晚都陪在她身边,殷勤备至。
我看着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像一幅完美的画。一幅……我亲手促成的画。
我的心,像是被浸入了极寒的冰水之中。
宴会的高潮,男孩在所有人的起哄声中,捧着一束玫瑰,向她表白。
林鸢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她隔着喧闹的人群,将目光投向了我。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探寻,和一丝……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