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站起身，从案几上拿起两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走到王川面前。
“签了它。一份是承认你挪用公款的自述书，另一份，是自愿放弃家族财产继承权的声明。”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力，只有王川能听清：“签了，家族会帮你填补这个窟窿，这件事就此揭过。你母亲……也能安息了。否则，等待你的就不是逐出家门那么简单了，而是牢狱之灾。你想让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王川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缓缓抬起眼，逐一扫过王华明伪善的脸，王宸得意的眼神，以及周围那些元老们事不关己的冷漠。
他明白了。这不是审判，这是一场早已设计好的献祭。
他沉默了几秒钟，那沉默重得让王宸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
终于，王川缓缓弯下腰，捡起了地上那支冰冷的钢笔。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笔尖落在纸上，发出了细微的沙沙声。
“王川”两个字，写得工整而清晰，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冷意。
签完两份文件，他将笔轻轻放回地上那个文件夹上，直起身。
王华明满意地收起文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王川，你好自为之。”
王川没有回应，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这冰冷压抑的祠堂，以及那些所谓的血脉亲人，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象征着权力与冷漠的牢笼。
他的背影挺直，看不出丝毫狼狈，反而像一把正在缓缓归鞘的利刃。
3 驱逐与暗棋
沉重的王家祖宅大门在王川身后缓缓闭合，将那一切的富丽堂皇与冰冷算计彻底隔绝。他没有回头，沿着来时的路向山下走去，夕阳将他的影子在洁净却无情的地面上拉得很长。
没有人送他，更没有车。仿佛他只是被随意丢弃出那座巨大牢笼的一件垃圾。
几个小时后，王川站在了城市另一端。与半山的奢华截然不同，这里是老旧的城区，空气中漂浮着油烟和市井的气息。他按照手机上的地址，走进一栋墙皮剥落的居民楼，楼道里堆着杂物，光线昏暗。
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三楼尽头的一扇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房间很小，只有十平米左右，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张摇摇晃晃的书桌和一把旧椅子，几乎再无他物。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这里与他曾经掌控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天差地别，但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平静地关上门，将背包放在桌上。
他成了王家彻底意义上的弃子，身无分文，背负巨债，声名狼藉。
唯一的慰藉，或许是终于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牢笼。
他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静坐了片刻，窗外是嘈杂的市声，隔壁传来夫妻的争吵和孩子的哭闹。这一切的烟火气，反而让他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下来。
然后，他打开了那个旧背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
他从背包最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取出一台外壳磨损严重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它的款式很旧，看起来几乎该被淘汰。
按下开机键，风扇发出吃力的嗡鸣，屏幕亮起，是原始而简单的操作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