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册封大典，新帝萧承稷执我之手，说我是他此生唯一的皇后。
我从乱世尸山血海中杀出，辅佐他十年，妄想这九五之尊也能懂一次人间真情。
登基三年，我为他扫平朝堂，镇压藩王，稳固他摇摇欲坠的江山。
江山稳固之日，他却拟好了废后诏书，只因他的白月光表妹从敌国回来了。
我看着诏书上的罪名，冷声问他：“你要废后？”
萧承稷一脸为难：“不是，朕是为你好。”
“表妹在敌国受尽苦楚，朕心中有愧，只能以皇后之位弥补。你武功高强，可为朕镇守国门，做个女将军岂不更好？”
萧承稷的语气满是“为你着想”的诚恳，我气得差点当场升天。
真是阎王爷出告示，鬼话连篇。
我握紧了手中的虎符。
既然他要废后，那不如皇位让给我来做。
1.
“皇后秦昭，善妒成性，不敬君上，有失国母之德，即日起，废黜后位，钦此。”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承天殿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我的耳朵。
我面前，我曾用十年青春与满身伤疤换来帝位的夫君。
萧承稷，他正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仿佛做出这个决定，他比我更痛苦。
他身旁，依偎着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柳如茵，我名义上的表妹，他藏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她柔弱无骨地靠在萧承稷怀里，露出一截皓腕，上面一道浅浅的疤痕格外刺眼。
“表哥，都是如茵的错，”她哭得抽噎，“若不是我回来了，姐姐也不会……姐姐你不要怪表哥，他只是太心疼我了。”
好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
我看着那道疤，简直想笑。
我在战场上身中三箭，差点死在北疆雪地里的时候，柳如茵正在敌国都城与王子纵马高歌。
我为他挡下刺客的毒刃，九死一生的时候，柳如茵正在赏花宴上吟诗作对。
如今，她手腕上这道据说是在敌国做苦力时留下的疤，倒成了我被废的催命符。
而我的男人，大宁朝的皇帝，对此深信不疑。
“阿昭，”萧承稷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温柔，“朕知道你委屈。但如茵吃了太多苦，朕欠她的，只能用这后位来还。”
“你不一样，你武功盖世，是大宁的女战神。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镇守国门，这才是最适合你的位置。”
他说的那么诚恳，好像废后封将，是对我天大的恩赐。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十年前。
他还是个备受欺凌的落魄皇子，拉着我的手，在尸山血海中对我发誓：“阿昭，等我君临天下，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此生此世，绝不相负。”
我信了。
我为他披上盔甲，为他拿起长枪，为他杀出一条血路，把他稳稳地送上了龙椅。
我以为，这九五之尊，终究是懂人间真情的。
原来是我错了。
帝王之心，薄情寡义，亘古不变。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血气，脸上没什么表情。
“所以，陛下是决定了？”
萧承稷见我没有想象中的撒泼哭闹，松了口气，眼中的为难变成了理所当然：“朕也是为了你好，阿昭，你会理解的。”
“理解。”我点了点头，平静得让他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