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堂屋里坐满了人,表哥邝明辉坐在八仙桌主位,旁边是姑妈、舅舅,还有几个远房的叔叔阿姨。
看见我进来,所有人都停下说话,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大伟来了,快坐。”邝明辉站起来,脸上堆着笑,递过来一支烟。
我没接,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问:“找我回来干什么?开什么家族会议?”
邝明辉把烟收回去,清了清嗓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子上:“大伟,是这么回事,王总——就是美兰的合作方,想开发咱们长月坊,做文旅项目,给的条件特别好。”
他指着合同上的一条,说:“你看,只要咱们签字同意,王总不仅会给咱们家一笔补偿金,还会给在座的每位亲戚分红一百万,以后项目盈利了,咱们还能拿分成。”
“一百万?”下面的亲戚们开始小声议论,眼睛里都放着光。
姑妈咳嗽了一声,看着我,语气阴阳怪气:“大伟啊,不是姑妈说你,你看你,这几年在外面工作,也没挣着什么钱,美兰跟着你,也受了不少委屈。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你可别犯糊涂。”
“是啊大伟,”舅舅也开口了,从手机里调出一个视频,放在桌子上,“你自己看看,美兰都跟王总那样了,你还抱着这个空宅子干什么?这女人早就该净身出户了,你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宅子卖了,拿着钱,再找个好的。”
我凑过去看视频,画面里是张美兰和王总在酒吧里,王总搂着她的腰,亲她的脸,张美兰笑得一脸开心,手里还拿着酒杯,跟王总碰杯。
视频的时间是上个月,张美兰说她去“参加培训”的时候。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过桌子上的家传瓷瓶,举过头顶。
“谁再提卖宅子,谁再帮着那个王总说话,犹如此瓶!”
我用力把瓷瓶往地上摔,“哐当”一声,瓷瓶碎成了好几瓣,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亲戚们都吓了一跳,没人敢说话了,堂屋里静得能听见外面的鸟叫声。
邝明辉脸色很难看,想说什么,又没敢开口。
我看着地上的瓷瓶碎片,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那是爷爷留下的念想,是长月坊的根,现在却被我亲手摔碎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邝小满的声音,从堂屋后门传来,带着哭腔。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爸他那么难受……”
我回头,看见邝小满站在后门,手里拿着手机,屏幕还亮着,应该是在跟张美兰打电话。
“小满,怎么了?”我走过去,想拿过她的手机。
小满把手机递给我,声音发抖:“爸,你听……妈刚才跟王总发语音……”
我接过手机,点开语音播放键,张美兰的声音传出来,软得发腻,带着我从没听过的温柔。
“老公,你别着急,等我这边离完婚,就能天天陪着你了,到时候咱们一起住三亚的别墅,再也不用看邝大伟那个窝囊废的脸色了。”
语音播放完,堂屋里一片寂静。
我握着手机,手指冰凉,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原来,她早就想好了要离婚,早就跟王总在一起了,甚至连未来的住处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