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狼狈地蹲下去捡。
一只香奈儿的平底鞋踩在了那张我和顾言的合照上,轻轻碾了碾。
我抬起头,对上苏清月那张挂着无辜浅笑的脸。
“呀,不好意思。”
她嘴上道着歉,眼神里却全是居高临下的轻蔑。
“林晚,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她看着我捡起那几张零钱,和那张沾了鞋印的照片,笑容更深了。
“你真可怜。”
她弯下腰,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阿言说,你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你知道吗?昨晚他抱着我的时候还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让他感到恶心。”
我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在顾言心中,我就是这样不堪。
“他还说,要不是看你当初追他追得那么可怜,他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一个从乡下来的女人,带着一个拖油瓶弟弟,真以为能攀上他这根高枝?”
她说完,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对着我身后不远处的顾言挥了挥手。
“阿言,我检查完了,医生说没事,我们走吧。”
顾言大步走过来,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视线扫过蹲在地上的我,像是看一个碍眼的垃圾。
“嗯,我们回家。”
他们走了。
我蹲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将那张被踩脏的合照死死攥在手心。
我回到病房时,林舟刚做完一轮化疗,吐得昏天黑地。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看见我,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姐,你回来啦。”
我放下东西,帮他擦干净嘴角,给他喂了点水。
他看着我红肿的眼睛,虚弱地抬起手,想要碰碰我的脸,却又无力地垂下。
“姐,你别去找顾医生了,好不好?”
他轻声说,眼里满是心疼。
“是我这个病拖累了你……我不想你再去求人,不想你再受委屈,你跟顾医生好好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我不在了,还有他能照顾你。”
一瞬间,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而下。
我拼命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一个星期后,林舟的病情突然恶化。
并发感染引起了急性心包填塞,他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脸色青紫。
主治医生冲出病房,焦急地对我说。
“必须立刻手术!病人随时会心跳骤停!我们这里只有顾主任能做这种难度的手术,你快去联系他!”
我疯了一样冲出去,拿出手机,一遍遍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一遍,无人接听。
两遍,无人接听。
……
第二十遍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但那头传来的,却是苏清月独有的声线。
“喂?找阿言吗?”
她似乎刚刚睡醒,电话那头隐约有水声传来。
“真不巧,阿言在帮我洗澡呢,你的事,有那么重要吗?”
“让他接电话!”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林舟快死了!他需要手术!你让他快来医院!”
电话那头传来苏清月一声轻笑,像在听什么天大的笑话。
“死就死呗,一个拖油瓶而已,阿言说了,他早就受够你们姐弟俩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