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感觉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只冰冷无形的巨手猛地攥紧了我的心脏,狠狠地揪拧,带来一阵尖锐而窒息的疼痛。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让我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我机械地、几乎是凭借本能地掏出手机,指尖冰冷而僵硬地戳着屏幕,拨通了那个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的号码。我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喧闹的重低音音乐和模糊的说笑碰杯声。
“薇薇,”我的声音干涩,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在哪呢?今天我们三周年纪念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我甚至怀着一丝可悲的侥幸,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她的声音透过嘈杂传来,带着明显的敷衍和心不在焉,“我跟朋友出来玩了,纪念日啊,我忘了,最近太忙了。你那礼物先放着吧,我晚点再说。”
我听着她那轻飘飘的语气,眼睛却死死盯着玻璃窗内——她正笑着对赵天宇说着什么,神态娇憨——血液再次轰地一下冲上头顶。
“你是不是在和赵天宇在一起?”我的声音压抑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在商场看到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寂静几乎让我窒息。再开口时,她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像换了一个人,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轻蔑:“是又怎么样?王海波,你看看你,一个月就那点工资,连件像样的礼物都买不起,我跟着你有什么前途?天天挤地铁、吃外卖、算计着水电费过日子?赵天宇能给我想要的一切,你能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捅进我的心窝。
“我们三年的感情,”我的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磨过,声音哽咽得厉害,“在你眼里就只值这些吗?我攒了三个月工资给你买这个包,你就一点都不感动吗?”
她在那头嗤笑一声,那笑声尖锐而讽刺,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膜,冻结了我最后一丝希望:“感动能当饭吃吗?王海波,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分手吧,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过苦日子。”
“嘟…嘟…嘟…”
忙音冰冷而急促地响起,像最终的审判。
我僵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手里那个精致的礼盒袋突然变得重若千钧,几乎要脱手坠落。橱窗里,赵天宇自然地搂着林薇薇的腰,两人说笑着,走向更深处、灯光更璀璨、价格更惊人的柜台。
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到那个月租八百的城中村出租屋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混合着隔壁传来的油烟味扑面而来。我把那个从未送出的包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那张缺了一个角、用杂志垫着的旧桌子上,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很久。
精美的皮革在劣质灯泡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金属扣件冰冷地反射着光线。它此刻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天真、我的付出、我那廉价得一文不值的真心。
最后,我拿起手机,麻木地点开几个最大的二手交易平台,拍照、上传、填写信息。在价格那一栏,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输入了一个比市场价低一大截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