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便利店荧光,像一块被泡发的廉价肥皂,糊在潮湿的空气里。我蹲在台阶上,牙齿咬开第三根烤肠的塑料皮时,后颈突然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不是蚊子叮的那种痒痛,是带着金属凉意的、精准的刺痛,像有人用注射器扎进了颈椎缝隙。
我猛地回头,空荡荡的人行道上只有被风吹得打转的塑料袋,便利店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口水浸湿了胳膊上的报纸。下一秒,眼前的路灯开始扭曲,烤肠的油星子在视线里化成彩色的光斑,身体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失重感攥着我的胃往上翻。最后失去意识前,我只有一个念头:早知道要出事,刚才就该加两块钱买个卤蛋。
再次睁眼时,我躺在一张泛着冷光的金属床上,四肢被淡蓝色的束带固定着,动一下都觉得肌肉发酸。这不是医院——天花板是无缝衔接的银灰色,四周没有门窗,光线不知从哪里来,却亮得让人眼睛发涩。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头顶悬着的环形装置,十几根细长的金属管正缓缓下降,管口闪烁着和束带同款的蓝光,活像科幻片里用来解剖外星人的仪器。
“地球编号7349,生命体征稳定,意识清醒度91%。”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空间里回荡,分不清方向。我挣扎着扭动脖子,终于在床尾看到了“绑架者”:三个半米高的灰色生物,圆滚滚的身体像没充气的气球,头顶嵌着三只黑色的复眼,身体两侧伸出七八根透明的触手,正灵活地在一面突然弹出的虚拟面板上划动。
外星人!
这个认知像冰水浇在头上,我瞬间清醒了大半。我叫李甲硝,二十五岁,无业游民,每天的生活就是凌晨三点打游戏、中午十二点起床、傍晚下楼买烤肠,唯一的“技能”是帮邻居修路由器——就我这样的货色,怎么会被外星人盯上?难道是上次帮王阿姨修水管时,不小心暴露了地球的 Plumbing 技术?还是我吃的烤肠里加了什么他们从没见过的食品添加剂?
“放松,地球人李甲硝。”另一个稍显柔和的电子音响起,左边那个外星人的触手朝我晃了晃,像是在安抚,“我们来自泽塔星系第三行星,隶属于‘星际观察者联盟’。此次捕获仅为学术研究,不会对您造成不可逆的物理伤害。”
“研究?研究什么?”我咽了口唾沫,努力让声音不发抖,“我就是个普通人,高中物理考38分,连WiFi密码都记不住三位数的,你们要是想找科学家,出门左转小区西门有个退休的老教授,他连量子力学都能吹得头头是道!”
“我们对地球的科技文明没有兴趣。”第一个电子音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泽塔星的科技水平领先地球文明17个世纪,你们的所谓‘发明’,在我们看来与原始人的石器无异。我们的研究对象是‘心’。”
“心?”我愣了一下,随即吓得魂飞魄散,“你们要挖我的心脏?不行不行!我这心脏从小就不好,体检时医生说有窦性心律不齐,连献血都没人要,研究价值绝对为零!你们换个人吧,便利店老板身强力壮,他一顿能吃五碗拉面,心脏肯定比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