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的复眼似乎同时眨了眨，虚拟面板上突然弹出一行行扭曲的文字，旁边还跳动着我的心跳曲线——忽高忽低，像过山车一样。中间那个外星人的触手轻点面板，我后颈的刺痛感再次出现，这次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温热，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颈椎钻进了脑子里。
“并非生理意义上的心脏。”柔和的电子音耐心解释，“我们所指的‘心’，是地球人意识深处的情感载体、记忆集合与思维核心。根据星际观测记录，地球文明是已知宇宙中‘心’结构最复杂的低等文明，我们需要通过具象化分析，理解这种复杂性的演化机制。”
我听懂了，他们要扒我的脑子，看我心里想什么。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T恤。虽然我没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但脑子里装着二十五年的人生污点——小学偷拿妈妈五块钱买辣条被揍、初中暗恋同桌不敢说只能偷偷画她的背影、大学毕业论文抄了隔壁班同学的摘要还被导师发现、上个月偷偷把前女友送的围巾扔进了小区垃圾站...这些丢人的事要是被外星人公之于众，我以后还怎么在小区里买烤肠？
更可怕的是知识泄露。我虽然不算博学，但也知道牛顿三大定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大概讲了什么，甚至能背出前二十个化学元素的符号。要是这些基础科学被外星人掌握，他们会不会以此为基础研发出更先进的武器，反过来侵略地球？到时候新闻标题肯定是：《无业游民李甲硝因一根烤肠，导致地球文明暴露》，我就算是死了，也得被钉在人类历史的耻辱柱上。
“不行！绝对不行！”我拼命扭动身体，束带却越收越紧，勒得我肋骨生疼，“你们这是侵犯隐私！我要投诉！我要找你们的上级！你们的联盟没有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吗？”
外星人显然没理会我的抗议。头顶的金属管已经降到离我额头只有十厘米的地方，管口的蓝光越来越亮，我甚至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银色液体。后颈的温热感越来越强烈，眼前开始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画面——幼儿园时画的歪歪扭扭的太阳、第一次骑自行车摔破膝盖的钻心疼痛、大学毕业时和室友抱在一起哭的场景、前女友说“我们不合适”时的冷漠表情...
他们真的在读取我的记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脑子里疯狂闪过各种无关紧要的东西——《西游记》的剧情、周杰伦的歌词、甚至是昨天看的网络小说里的狗血桥段，祈祷这些垃圾信息能干扰他们的研究。但没用，那些画面还是像潮水一样涌出来，连我三岁时尿床被妈妈罚站的细节都清晰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一天。当后颈的温热感终于消失时，我已经浑身虚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觉得累。金属管缓缓升起，三个外星人围在虚拟面板前，触手飞快地划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偶尔还会用那种蜂鸣似的原生语言交流几句。
“数据采集完成，开始构建‘心’模型。”第一个电子音响起。
我瘫在金属床上，大口喘着气，心里一片冰凉。完了，地球的基础科学肯定被他们掌握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泽塔星的舰队就会顺着我的记忆找到地球，把我们都变成研究样本。我甚至能想象到便利店老板被外星人抓走时，还攥着没找完的零钱大喊：“李甲硝你这个灾星！”
